晏莞用帕子重新包了绳端,然后上马,回眸笑道:“二姐,你最好跟紧,否则倒下了可就得被拖着走。这路上细石碎沙不少,磨破衣裳事小,刮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听闻这话,本神游无主的晏蓉立马抬头,望着骑在马上的堂妹,她忍不住求道:“三妹,姐姐知错了,我回去就向二叔二婶磕头赔罪,你真不能这样拉着我走。这天儿又热,我若中了暑气,对你不也麻烦吗?”
“不麻烦,晕倒了我也拖着你走。”
晏莞居高临下,严肃着面庞说道:“你若不求情,至少我佩服你有几分骨气。明明恨我恨得都想杀了我,居然为着几步路又同我低声下气。晏蓉,我看不起你。”
晏蓉心中的确是怒火中烧,她两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苦。纵然前世傅家被抄,她沦为官婢,但凭她的条件,为婢亦是宠婢,那人从不曾在衣食住行上亏待她,所以还真用不着眼前人多看得起自己。
“你就看在刚刚我没有拆穿你忤逆家姐的份上,雇辆马车吧?大不了叫车夫行快些,再怎样总比我跑得快。”
晏莞盯着盯着就笑了,反讥道:“你在意姐夫的看法,我又不在意。说到底,不是你不想拆穿我,而是你不敢让姐夫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晏蓉愁苦,记忆里眼下这年纪的三堂妹头脑没这样清晰的,怎么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就不能糊涂些嘛。
她尚未想到劝服的词,前面的人已一踢马腹跑了起来。
路道空旷,自然用不着慢行,晏蓉撒开了两条腿跑,跑的气喘吁吁,身子都跌跌撞撞东倒西歪,边跑又边喊着“三妹”。
可惜服软得太晚,晏莞根本不理她,只控制着速度,不疾不徐足让身后人使劲拼命的跑能够堪堪跟上。拖着她走什么的毕竟是说说,如果真晕倒了,她将堂姐这样拖回京,估计自己占理的都要成了没理。
跑了两公里路,晏蓉实在不行了,脸色发白的喊着“三妹”,见其不为所动。余光瞥见路边的细树,有些发晕的脑袋灵光一闪,吸着气先跑过去,极快的绕着树干转圈,想借此来反制住晏莞。
麻绳不够长,晏莞受到阻力,觉得不对劲立马丢开绳端。
浑身无力的晏蓉没了牵制,顿时就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二人下马走过去,晏莞有些发慌:“二姐?”
树干急抖,落下一树枝叶。
赵奕见状都不知说什么好,“她干什么,以为抱着树你的马就跑不动了?她怎么不想想,你刚若不放手,她得不停的撞树吧,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毕竟那点时间,根本不够晏蓉打圈后再蹲下的。
晏莞也觉得愚不可及,但还是走过去试着下坡,“下去看看,摔伤的话我回去要被爹爹骂的。”
多是杂草灌木,斜坡不陡,很快就到了下面。
夏裳很薄,左不过会有擦伤。
晏蓉直挺挺的躺在那,若不是眼睛还眯着乍看去真有点可怕。瞥见晏莞,她被绑着的两手就去拉对方裙角,喃喃道:“三妹、三妹……”
晏莞将衣裙从她手中拽出来,哼声道:“现在知道套交情,以前掐我脖子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你妹妹了?你还让外人害我父亲,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呢,我又没得罪过你。”
心中终归是忿忿不平,戳着她继续骂:“我跟你说,你这次再说什么邪祟附身都没用了,我肯定不信。如果你说了,我天天找狗血给你泡,还给你喝!”
毕竟年纪小,又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晏莞既无辜又冤枉。眼前的堂姐现在只会喊“三妹”,见其唇瓣起皮,就抬头问身边人:“赵静之,有没有水?”
赵奕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要给晏蓉水喝,反应过来后上去取水囊。拿在手上他就别扭,这是自己的水囊,给小莞用还差不多,给晏蓉?
怎么都觉得不情愿,他开了塞子盯着囊口,想从身上找帕子发现又没有。于是走到路的另一边摘了几片叶子,使劲擦了擦囊口沿边,还是不乐意。
“赵静之,找到了吗?”
下面传来唤声,他才不情愿的走回去。
晏莞开了塞子扶起晏蓉起来,边喂她边埋怨着:“才这么点路你就跑不动了,接下来怎么办?”
晏蓉还没缓过来,自是不答话的。
她昨夜未眠,今日又没用饭,体力原就不支,能走这点路已经很不错了。
顷刻,晏蓉睁着眼,还听懂得感恩:“三妹,给你添麻烦了。”
晏莞别别嘴,“还真是麻烦。”
晏蓉见她心软,立马就道:“好妹妹,姐姐真的知错了,你想我跟着马跑回去是不可能的,还不如现在杀了我来的干脆,我、我不行了。”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晏莞就是挫挫她的锐气。
晏蓉这会子觉得哪怕再让自己泡狗血浴也比继续跑要好,连忙态度良好的点头,“成,三妹你问什么都行,瞧刚刚我也是不瞒你的。”
这倒是实话。
于是晏莞站起身注视着她询问:“五妹妹为什么要帮你?”
问题跳得太快,晏蓉以为对方会接着问宋氏母子的事,没料到怎么突然就绕到晏蓁身上,脑子还有些不灵光,纳闷的反问:“五妹?”
“上次在将军府,她分明是故意喊我给你提醒,别以为我忘记了。还有你前阵子说什么邪祟附身的事,明明是假的,但她却替你隐瞒,不要跟我说没有原因。”
晏蓉摇头,“我不知道。”
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