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柃却是不语,只定定的看着徐紫。
徐紫被他那目光看得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叫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宋一柃依然不语,忽然,他又腾空而起,上了顶峰处的那棵大树。
徐紫不知他意,也跟着上了大树之顶。
却见宋一柃坐在树枝之上,默默朝那落日方向望去。
徐紫脸上露出疑惑来,随着他望过去。
今日落日确是极美,半个天空都是红彤彤的霞光。在霞光照射之下,层层叠叠的云彩游走。看上去,整个天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红色之湖,水面之上,有一圈一圈粼粼的波光渐渐延伸而去,直到远方。
再看那红色之湖下,乌宅各处的玲珑之景、城中鳞次栉比的大小房屋之景,都尽在眼中。
这里,应该是乌宅之中最高的地方了罢。
不仅能看到整个天空之景、乌宅的玲珑之景,还能看到城中繁华之景。
这落日、宅景、城景构成的壮美之图,让徐紫心中登时感叹,一时竟发不出声来。
“在我小的时候,我爹爹常常带我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去。”宋一柃终于开口了。
“有的时候是在屋顶,有的时候是在山峰峰顶,有的时候,只是在一个高台之上。”
“只要能够站高哪怕是一丈的高度,看到的景色,便是不同。”
“他带着我在那高处,一同欣赏风景。然后,他将酒壶打开,便开始喝酒。”
“酒喝多了,他就开始落泪,一边喝,一边念着我娘的名字。”
“每次到了最后,爹爹都是喝得烂醉,躺在那儿,不省人事。”
“我在一边守着他,一边便想着,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思念之情,让我爹爹竟至如此地步。”
“我没有见过我娘,我一生下来,她就死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她的音容笑貌,究竟是怎样。”
听到这里,徐紫只觉怔怔然,不知他为何要说这些。
但是,她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宋一柃时的场景。
是在街上,已是十一岁的男孩子,衣衫破旧,面容污浊。无论乌廷渊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语,只用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看着他。
后来乌廷渊将他带回堂中,给他洗澡换衣,给他吃的。
洗净换衣后的宋一柃,竟是特别的白净俊美,和第一面见到的他完全不同。
乌廷渊说,宋一柃的父亲,年轻时候是江湖有名的高手。但后来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一次过度饮酒,竟将命给送了。留下这个孤儿,无人照顾,只在街头瞎混度日,有一顿没一顿的捱。
宋一柃练武的资质,也是极好,但不知为何,他的父亲虽为高手,却未传授任何武功给他。他来到堂中之后,才开始修习武功和进行杀手的训练。到现在,已有五年。如今他的武功自是不低,做任务的能力也是极高。整个人,已从当初那个满怀愤恨的小子,变成一个看上去胸有成竹,却玩世不恭的男孩。
这几年,徐紫对他,向来是没有好声气,如今看来,可能是一种本能的排斥。
第一面见到的他,虽然眼中充满恨色,那眼中反映之情,却是极真。如今呢,一见到他,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说话也常常浮在表面,没几句实话,她是不愿意跟他多说话。但今日,不知是为何,他竟找她说起这心里话来了。真是的,聊天说心里话可以,但为何偏偏要赶在今日来说?
正想着,却又听宋一柃讲道:“所以我并不知道为何,又如何去思念我娘,我也没有那种思念之感。因着我根本就不这思念之情为何物。但是,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我永生难以忘怀。”
十一岁,不正是宋一柃进入圣渊堂的那年吗?那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徐紫疑惑的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