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花”的印记还未干透,太后面色深沉,步履沉重地闯入无忧宫。..
天后将手中的纸鹤丢在地上,厉声道:“没想到,你这妖女竟与梁国皇帝有私情。若不是前几日皇帝请来道行高深的异士为你驱邪,宫中之人的肉眼凡胎定是看不到半夜飞入你宫中的隐形纸鹤。”
木槿儿缓缓拾起纸鹤,展开,信笺里是梁国皇帝写给她**悱恻的相思句子,以及日后灭掉北燕定立她为后的谆谆誓言。
“如此说来,定国将军府的血案是你和梁国皇帝一起串通设计好的,目的是为了将我北燕良将斩杀,为梁国荡平北燕扫清障碍。” 太后威仪逼近木槿儿,一字一顿道:“万死皆赎不了你犯下的滔天大罪。”
木槿儿眼神飘渺,顿了良久,轻声道一声,“是。”
一手灭了自家满门的人,的确万死难赎其罪。
啪地一掴掌狠狠落在木槿儿脸上,“这一巴掌是替皇帝打你,虽然皇帝并非哀家所出,皇帝也许从未当哀家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哀家却将皇帝当做半个儿子。皇帝如此待你,你却是用什么回报皇帝的。”
木槿儿微微垂目,泪滴大颗砸下来。窗外的木槿花瓣被一阵风卷进窗棂来,半空中打着回旋,最终落在她身边。
“哀家已向梁国皇帝发出密函,告知他,你在这深宫孤苦,万分想念他,求他亲自来北燕城门口接你回梁国,好双宿双飞。哀家倒要看看,这个梁国皇帝待你的真心究竟有几分。”
木槿儿身子僵硬如石,苍白的唇微微翕动,虽然没说话,但不难猜出她心底的呐喊:朱煜,千万不要来。
“明日午时,盛都城门口,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最好祈祷神明,求梁国皇帝赶来陪你一起赴黄泉。” 太后言罢,拖着华丽百鸟朝凤衣摆,走出无忧宫门。
景灏面色微暗,捏着皱巴巴的信笺沉步而来。
“太后将朱煜写给你的纸鹤信拿予朕看,你能否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平静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木槿儿只顾垂首在桌案上提笔落墨,对皇帝的话至若惘闻。
他皱着眉心微微凑近,“听喜儿说,朕御驾亲征时你曾去给朕请安,朕不信你对朕无一丝情意,朕要你亲口告诉朕,你……”口中的话戛然而止,视线怔怔停留在羊毫笔下的娟秀字迹上。
木槿儿依然头也未抬,对着金花笺纸上的墨迹轻轻吹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语调,“皇上不认识这十个字么?”
景灏面色略显苍白,傲然身姿蕴着一丝清冷,沉默不语。
她将宣纸拿得端正,深情念道:“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微微侧首,发髻左侧的羊脂白玉簪,便清清楚楚落入他眼中。
听着她口中轻柔的思念之声,看着她发髻间的思念之物。景灏没有发怒,没有质问,没有咆哮,只是静静地站在木槿儿对面,面无表情。
或许,这皇帝已经被木槿儿刺激得麻木了。
木槿儿轻移莲步围着景灏转了一圈,语声清雅,“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这本是槿儿想回给朱煜的信,可惜被太后发现,如今却是送不出了。”
“木槿儿,你当真想死么。”他心底的怒意似乎再也压制不住,低吼道。
“不能和朱煜在一起,活着很无趣。”她抬首,对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眸,讥讽道:“尤其陪在你身边,更让我生不如死。”
这个木槿儿,果真是虐皇帝的一把好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信手捏来,真是女人中的豪杰,豪杰中的傻缺。这傻缺豪杰不过仗着皇帝喜欢她。
景灏深沉眼眸燃上浓浓愤恨之火,一手扼住她的喉咙,字字沉厉,“你想死,朕偏不让你死,即使生不如死,也要留在朕身边,一生一世,休想逃离。”
木槿儿倏得闭上眼睛,嘴角绽放着轻蔑嘲讽,“呵,皇上真让槿儿长了见识,古往今来,皇上恐怕是史上最贱的一位皇帝……皇上,你觉得呢。”
景灏喉结动了动,紧扼她喉咙的大手猛地勒紧又遽然松开,高高扬起的巴掌最终不忍落下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后,伟岸的身影便渐渐消失于朱红宫门口。
木槿儿泪水漪漪,怔怔立在原地,望着远处化作墨点的背影,半响,喃喃道:“景灏,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彻底忘了我。”
飘落于地的金花笺,被窗外的和风吹得轻轻晃动。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的字迹已然干透。
日上枝头。这日的阳光略有些惨白,半掩在浮云间。
繁华盛都城一如往日热闹,各色百姓来回穿梭于此。只是今日的百姓全部由皇宫暗卫所扮。
一袭玄红木槿花锦袍于宏伟城墙下背身而立,为这秋日繁城点缀一笔浓郁艳色。
遮着青纱斗笠的欣长身影自川流不息的百姓之间慢慢靠过来。
“槿儿,真的是你。我是煜哥哥,我来接你回去。”朱煜摘掉头顶青纱,声音里夹杂一丝沙哑。
玄红木槿袍缓缓转过身来,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迅猛扑面而来。朱煜险些没躲过,踢飞对方手中的匕首,这个人果真不是槿儿。
而他,真的上当了。
身在梁国王宫时,意外接到木槿儿来信。他辗转反思,最后终是决定以身试险,赌一赌天意。
尽管代发修行的安妃娘娘劝诫他,这封信很有可能并非木槿儿亲笔,而是北燕国诱他的一个陷阱。
聪慧如他,深谋如他,何尝不知。可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