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琴话还没説完,魔翎便将步子一顿,转过头来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伏琴咽了口唾沫,重复了一遍,“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将令牌藏好……”
“你真的这么想?”魔翎话里带着一股质疑的味道扑面而来。
“当,当然了……”伏琴像个犯错的xiao孩,耷拉着脑袋,又惊又怕,“如果我不使xiao性子,走路的时候注意一些的话……”
“我再问你一遍,”魔翎想伏琴逼近一步,紧紧盯着伏琴的双眼,“你真的这么想?”
“嗯,嗯……”伏琴咬着嘴唇,满心都是委屈,脸上的神色像是要哭出来,“你怪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不要再闷着一声不吭了……”
“……”魔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表情忽然松弛下来,“我确实生气,但不是在生你的气。”
伏琴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魔翎,“那为什么……”
“我气我自己,没有看破那个蒙面人的伎俩。”“不是生我的气吗?”
“当然不是,我干嘛要——”説到这里,魔翎的脸上又泛起一抹使坏的笑容,“要説一dian都不生你的气,那也不对,我还是有一diandian生气的。”
“……”“你知道我气你哪一dian吗?”“不知道。”“因为我刚才连问你两遍,你都觉得令牌掉落出来是自己的错,看来你也被那个蒙面人骗了。”
“被他骗了?”“嗯,我走在你后面,所以当时发生的情况我看得一清二楚,落到地上的那块令牌,不是从你的怀里,而是从他的手中掉下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説,在你跟他相撞的那一刻,他手里是攥着一枚令牌的。与其説是他将你怀中的令牌撞了出来,不如説是你将他手中的令牌给撞掉了。”
伏琴忽然想到了魔翎抓住自己手腕时説过一句话,“这不是我们的牌子,姑娘恐怕弄错了。”如今重新想一遍,发现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这么説的话,我们撞掉的是他的令牌咯?”伏琴问道。
“乍一看是这样的,但是你想一想,有谁会将金色令牌攥在手里走路呢?”“确实説不通。”“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将令牌交还给我们之后,我们并没有因此多出一块令牌来。”
“这就是説……”伏琴隐隐约约知道魔翎的意思,但是一时间还説不出来。
“这就是説,在你跟他相撞之前,你怀中的令牌已经到了他的手里——这个解释更加合理。”魔翎説道。
“我的令牌被他偷了!”伏琴恍然大悟,“难怪不得我会以为令牌是从怀里掉出来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整个事情是这样子的:蒙面人是个手段高明的xiao偷,她刻意与你擦肩而过,将你怀中的令牌偷到手,却不料在收手的时候与你相撞,刚偷到手的令牌被撞落在地。她担心事情败露,于是将错就错,将令牌捡起来还给你。我当时抢过来的那一枚令牌,应该就是我们的令牌,而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另一枚令牌,应该是她自己的。她谎称令牌上有字,用交换令牌的方式戏弄了我两次,大概是想确认你的名字就是伏琴。”
听完魔翎的推测,伏琴惊愕得合不拢嘴,半晌之后,才傻兮兮地问了一句:“这么説的话,如果不是我将他手里的令牌撞掉,咱们的令牌就被偷走了哩?”
“……结果上来説是这样的,”魔翎咧了咧嘴,“歪打正着吧。”
“既然你看出他是xiao偷,又识破了他的伎俩,咱们的令牌也没丢,那你还在生气什么呢?”伏琴又问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回轮到魔翎惊讶了,“整件事中最大的疑dian,并不是令牌的来回移动,而是她究竟从何得知,令牌的主人名叫伏琴!”
“令牌上没有字,”魔翎接着説道,“我们彼此蒙面,也认不出对方,那他是怎么知道令牌主人的名字的?”
“我觉得她其实不知道。”伏琴忽然説道。魔翎一愣,“你説什么?”
“我觉得她不知道令牌主人的名字。”伏琴重复了一遍,“你刚刚不是説,她用交换令牌的方式戏弄了你两次吗,如果这样做的目的是在确认我就是伏琴,那説明她一开始也不知道我是谁。”
“你要这么説,也有dian道理……”魔翎单手支着下巴,沉吟道,“那就是説,她所知道的,可能仅仅是屋子里有一个叫伏琴的人,而且这个叫伏琴的人手里还有一枚金色令牌。她想要找出谁是伏琴,就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段……”魔翎恍然惊道,“难道説,她是故意跟你相撞、然后把令牌丢在地上的?”
魔翎这番话説完,两人都沉默了许久。石梯两侧的灯火静静地燃烧着,魔翎的侧影映在墙上,混在斑驳痕迹中缓缓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