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枫后来还向我问起过那首诗,我背给了她,没想到她一字不差地记下来,还特意写在了信纸上。看着那首诗,我轻轻地念了起来——
《致蓝枫》
在风吹过的走廊,
我看见了一个精灵一样的姑娘。
她的衣裙在风中翻飞,
她的微笑像是春天的细雨。
她的纯真刺痛了我,
她一闪而过的身姿,
轻轻地,轻轻地,
打开了我的忧伤。
她如水般的羞涩,
让我忍不住颤栗,
而我在那羞涩里,
看见了自己的慌张。
她惊鸿般地离去,
对我却未曾留意,
我久久地凝视,
凝视她离开的地方,
和她留在空气里的芬芳。
沦陷,坍塌,崩裂,
我溺水般地呼唤救命,
但仍无法驱散对她的思量。
有东西从我的心里跌落,
而我的世界填满了荒凉。
念完之后,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曾经,我和蓝枫相遇,为了她,我甘心做“大校奴”,可是那时候,虽然我受了很多苦,但是,蓝枫却像天使一样,头上环绕着圣洁的光芒,指引着我前行的道路。可是,现在,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是当初的我,蓝枫也不再是当初的蓝枫。
哭了一阵子,我的眼睛瞥见抽屉的最下方,有一个红色的皮质封面笔记本,我心里一阵狂跳,赶紧拿了起来。拿起来之后,轻轻地翻开,然后,我明白了,那就是蓝枫的日记本,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我一页一页翻了过去,蓝枫熟悉的字迹在笔记本上跳跃,而字迹之下,是她记录下的点点滴滴的生活。笔记本很厚,从上了初中就开始记录,但是,也不是天天写,似乎是觉得有什么可写的时候才写。
初一初二的生活都很简单,所以内容也少,我快速地翻过去,然后就到了初三的上学期,我遇见蓝枫的日子。蓝枫没有写她刚进入米镇中学时的事情,看来,一开始,她没怎么在意我。接着,她记录下了我们终身难忘的场景,就是《致蓝枫》那首诗所引起的冲突,以及她拿着扳手维护我的往事。
从那一篇日记开始,我在她的日记里出场的次数多了起来。看着她记录下的那些熟悉的生活,我都历历在目,因为,很多事情,是我和她共同的经历,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有快乐的,有悲伤的,还有惊心动魄的。那就是我们曾经的生活。
我翻着翻着,翻到了她被沈齐绑架的那个时间点上。可是,让我惊讶的是,那里,似乎有几页纸被撕掉了,前面和后面的日记内容都没有问题,就是那里的日记被撕掉了。之后的日记内容,就是沈齐死了之后的事情,写得都很简单,也没有流露更多的感情。从那些内容中,我看不出来什么。
被撕掉的那几页纸,究竟是什么?难道,我真的得不到那困扰我已久的答案了么?难道,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就像一艘沉船一样,要被埋在海底了么?
我在抽屉里胡乱地翻起来,翻着翻着,我看见了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很明显,那些纸,是被揉成团子之后,又展开,或者,被揉过多次,而且,我敏锐地发现,那几张纸,和蓝枫日记里的纸张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那些纸,被揉旧了。
我一下子领悟到,那些纸,肯定记载着什么让蓝枫困扰的东西,她揉了又展开,展开又揉了,但却被放在抽屉最下面,说明,她的心情也很矛盾。我拿起那几张纸,预感到,也许,我寻求已久的答案,就要出现了。那几张纸,一定就是被蓝枫撕掉的日记纸,那些纸张上一定记载着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
怀着忐忑的心情,拿起那几张纸,打开之后,我发现,那些纸张上有干了的水渍的痕迹,一滴一滴,我忽然领悟到,那不是水,是眼泪,一定是蓝枫的眼泪。她在那些纸张上写下字的时候,或者写完撕掉的时候,或者揉成团之前,或者展开之后,一滴一滴眼泪流下来,掉在了纸上。
然后,我看见了文字抬头,标记着日期,就是沈齐绑架她的那一晚的日期。有些字,已经被泪水洇湿了,但是,大部分内容,还是能够看得清楚。果然,蓝枫如实地记录下了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那个我所寻求的谜一样的答案。
我从开头看起,越看,我的心越凉,而蓝枫的字迹也就越凌乱,显现出,她越写到后来,心绪就越凌乱,而她的手也在颤抖。看到最后的内容时,我的手也开始颤抖,不仅手颤抖,我的心也在颤抖。
到最后,我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我寻求已久的答案,终于找到了,可是,我宁愿没有找到,宁愿永远破解不了那个谜。
我拿着那几页纸,呆呆地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候,我突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那声音轻轻的,冷冷的,说:“小河,你还是看了不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