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青年接着读他们这些行为,按新中国的法律,都是死刑。
只是,读到张月娥的时候,出问题了。
女青年放下喇叭,看着明显比其他人的罪状薄了许多的一张薄纸,皱起眉,打了个手势,走下去,走到一个民警旁边,问:“同志,这个人只有这几条国民/党投降军官举报的罪状,没有具体情况?”
民警摇摇头,刚要说话,走过来一个年轻人,她对女青年笑一笑,羞愧:“同志你好,给你添麻烦了。我叫/春生。是蒲州路教养所的队长。这个张月娥残害的姐妹,正是在我们教养所。我们没做好工作,诉苦会没开成,很多姐妹不愿意开口,所以没有太多口述。”
民警摇摇头,解释:“这个张月娥,是上海滩出了名的大妓/院老板,恶名昭昭,害人无数。只是她手段高明狠毒,又广结权贵,国民/党、日本人的监狱,都能捞人。很多揭发的人都被她害死了,剩下的人不是对她那一套信以为真了,就是心怀恐惧,怕她又咸鱼翻身,不敢开口。”
眼看毫无进展,张月娥在台上神情自若,显然很是得意。还朝着蒲州路教养所的方向,恶毒地盯了好几眼,老鹰戏弄小鸡似地一笑。
春生有些担忧,怕姐妹们好不容易放开一点的心胸又恐惧起来,想了一想,说:“虽然如此,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人群骚动起来,人们让开了一条路。
“出什么事了?”
几个人回头一看,那条路里,几个民警抬进来一副担架,旁边还有白衣大褂的医生护士。
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
靠近了高台的时候,担架上的女人在医生护士的搀扶下,勉力坐了起来,她脸色雪似地苍白,鼻子上有可怖的大洞,咳了几声,提高声音,向台上高声道:“张月娥,我来了!我来了!我严淑英,还没死!”
这一喊似乎耗尽了她的气力,她又咳嗽起来,病弱可怜。
张月娥却骤然倒退几步,好像看见了猛虎,脸色骤变。
翠羽看到这一幕,失声喊道:“淑英!”
担架被放在了台上。
名叫淑英的女子,虽然已经容貌尽毁,但是抚了抚鬓角,仍有清隽的风姿。
她接过民警递过来的大喇叭,坐直身体,咳嗽着,一字一顿说:“没有死罪证?那就让我这个活罪证来说话。我没死,我被人救活了,你怕吗,张月娥?我的亲妈妈!”
台下震惊。
“我不知道我爹是谁,只知道是姓严。张月娥是我的亲妈。可是她什么时候当我是亲生女儿过?
她对我精心培养?她送我读书,只是为了打造一个能吸引更多人的交际花。我不愿意做,她就打我。
我十四岁那年,张月娥做一个有钱人家的生意,那家的老头生烂病,又有特殊癖好。一眼看中了我。为了巴结那个老头,张月娥哭着说这是为了在这行立身。于是把我送到了那老头床上。
从那一年开始,张月娥开始权势通达。而我?我就得了病。她却还逼着我去给那些人糟蹋。她给我治病?哈哈,她倒是舍得花钱呢,装得好似心怀愧疚。我病好了,却又立刻逼我去接那些客人!
那一次,一个日本人来了,我听说那时日本人占了我们的国土,不愿意,唾了日本人。张月娥毒打了我,将我关起来,强行给那日本人奸/淫!
我又染了病,这次我病的太重了,大夫说要花很多钱。那时候打仗,张月娥生意亏空,忙着花钱巴结权贵,跑路。哪里舍得花钱给我治病?我一个人被丢在院子里,全靠姐妹们接济,我起不来床,也见不了人了,连她手里的交际花也做不成啦,没有用的东西,张月娥从来不多看一眼。
仗打起来的时候,她带着钱跑了。我躺在院子里等死,听着天上的隆隆炮声,飞机轰声,建筑倒塌声,想,要是炸弹落下来把我打死,就好了。我就能解脱了。”
说到这,淑英苍白的脸上竟然涌起了一点红晕,她笑起来:“谁教我命硬,就是没死呢?我不但活下来了。还活到了今天!”
淑英似乎有些激动,喘了一口气,护士连忙过来替她顺气,她才恢复过来,继续说:“我在张月娥身边待得最长,她害死了我多少朋友,多少无辜姐妹,我一一记在心里。”
“莉莉得了病,下半身的肉烂成一个个小洞,遍体长了杨梅子,张月娥说要给她用古法治病,试验一下更便宜的古法。竟用烧红的铁条把杨梅疮烫焦,再用剪刀减掉,擦上食盐,明矾。莉莉惨叫了一夜,流血,哭号,活活痛死了!张月娥那时说了句什么?她平静地说:看来这古法不怎么样。算了,试古法试死了总比花钱找西医治病便宜好。死的还算有点用。”
听到这,张月娥似觉不妙,叫了一声:“我做的都是合法的生意!”
淑英讽刺道:“合法,怎么不合法?你还记得定金吗?”
“叶定金,她十五岁被人贩子卖入娼门,打胎又堕胎,都是死孩子,早早坏了身体。张月娥这个人做生意讲究‘合法’。解放前有在国民政府登记的公娼是合法的。张月娥就时不时请国民/党手下的警察来巡视自己的妓院。以证明自己的‘合法’。
警察见定金生得瘦小,就问她几岁了,定金说自己十六岁,警察说十七岁才能‘合法’当娼妓。定金天真,以为这样就能脱离苦海,连忙跪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