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重的脸色又是一沉,要说他这个大儿子,着实没有帝王气度,偏偏他最宠爱的还是他,他心里微微摇头,一边对着大皇子道:“你身子不好,这事儿还是交给老九来打理吧,你在家好生歇着就是了。”
宫留贤还想在说,宫重却摆手制止了,他虽疼爱大皇子,但在事关百姓的事儿上却不糊涂,只是对着宫留玉道:“老九你多费些心思,好好打理。”说着就起身出去了。
宫重一走,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便也跟着出去了,一出门张天师便直回了倚云峰,只留下宫留贤和宫留玉兄弟二人静静地走着。
这时一阵风夹杂着柳絮飘了过来,呛得宫留贤一阵咳嗽,宫留玉扬了扬眉,抬手就想要帮他拍背,宫留贤却如同被烫了般一下子闪开。他也觉出自己的失态,对着宫留玉掩饰般的笑了笑:“九弟不知道,为兄这是多年咳疾了,拍是拍不好的。”
宫留玉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笑道:“说起咳疾,我记得当年中山王爷好像和大皇兄是一样的病症,但是我几个月前去徐府提亲的时候,却看见他气色要好了不少,如今越老反倒越是强健了。”
好了不少?宫留贤心里动了一下,不过面上还是丝毫不显山露水,一边掩嘴咳嗽一边叹息道:“老王爷是个有福的,不像我...哎。”
宫留玉淡笑道:“皇兄自然也是有福气的,不必过于忧心了。”
宫留贤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道:“我本想着趁着这次救灾,好好赈济灾民,也算是为自己积下些德行,没想到父皇却执意不允。”
宫留玉漫不经心地道:“大哥多心了,父皇只是担心大哥身体,这才不让大哥过分劳累。”他口中敷衍着,心里不由得想着杜薇安然回来了没。
宫留贤不理会他的官腔,咳了声继续道:“既然帮着走官面上的赈灾程序我是走不了了,但我这里还有些积年的私蓄,留着也是无用,不如办了粥棚接济灾民,也算是为自己积福了。”
这就迫不及待要博个好名声了?宫留玉看他一眼,淡淡应道:“皇兄有心了。”他都把为自己积德行善的事儿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宫留贤笑道:“那就多谢九弟了。”他自以为能得个好名声,连走路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宫留玉心里惦念着杜薇,出了宫门便上了快马,直奔府里去了,他推开门一进屋便见杜薇等在那里,用银剪子剪下了长长的一截灯芯,他从后面拥住她道:“我回来了。”
杜薇慢慢道:“方才进门那么大动静,便是个聋子也听到了。”
宫留玉头靠在她肩上,微微笑道:“东西找着了吗?”
杜薇身子僵了僵,缓缓点头道:“自然是找着了。”
宫留玉觉察出她的不对来,扳着她的肩膀转过来,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杜薇看他一眼:“方才张上师帮你算了个命,说你有当皇帝的命呢,我怕你有了三宫六院就不要我了。”
宫留玉轻笑道:“你一个人就够我缠磨了,哪里还用得着其他人。”
杜薇斜睨了他一眼,转头问道:“您都跟皇上说了吗?皇上是怎么说的?”
宫留玉环着她的腰悠悠道:“还能怎么说?皇上平生最恨贪脏之人,这些人别想好过了。”
杜薇却好似对这事儿来了兴致,继续追问道:“那之后呢?这次地龙翻身总归是大的天灾,总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的,到时候流民进京可怎么安置呢?”
宫留玉慢慢解说道:“皇上已经交代给我了,到时候衣食住行,一样一样来吧。”
杜薇转过身问道:“咱们也以自己的名义搭建个赈灾棚子吧,能施舍些粥米也是好的。”
宫留玉点头道:“我交给陈宁去办。”
杜薇手指深深地陷进肉里,面上还是笑道:“陈管事每日要忙的事情也不少,怎么好一直麻烦他呢?正巧他这些日子也教了我不少东西,不如交给我来办吧?”
既然要走,那就先出府打听情况,这次流民进京便是极好的机会。她心里虽有了计较,但真要决定还是觉得一阵一阵滞闷,牙齿咬着内里的肉,几乎要沁出血来。
宫留玉转过头,饶有兴致地问道:“少见你对别人的事儿那么关心,怎么这次蜀地出事儿让你这般上心?”
杜薇慢慢地道:“好歹都是一朝的人,看见别人落难总得帮衬着些,不能眼看着他们饿死啊。”
宫留玉把她揽到怀里笑道:“多少当官的都没有你这份磊落助人的心思,你去帮忙可以,不过在旁指挥着就可以了,不要凡事都亲力亲为。”
杜薇依靠在他怀里,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若她真是个无私磊落的,便该早早离了他,不该让他也被自己带累了,可她还是留了下来。不过现在也好,她要走了,一切都该恢复原样了。
她在他怀里缓缓摇头道:“您说错了,我是个再自私狭隘不过的。”
...
高高的木头台子上站了几个表演幻术的艺人,其中一人双手空空的立在台子中央,然后忽然双手一番,一只鸽子就静静地卧在他的手掌中,他双手一张,鸽子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台子下面一片叫好声,有那些大方的,立刻就扔了散碎银两上去。
宫留玉和杜薇坐在不远处的迎宾楼上,一推开窗子就能瞧见底下的幻术表演,她两手撑着下巴向外看,也不由得跟着叫了声好。
宫留玉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