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完全愣住了,像刻在石板上精致的人儿一样,眉眼失神,薄唇微张,足足呆看了秦玥一刻钟。秦玥还好脾气的任他看着,等他将自己说的那些东西都想起来。
当周恒的面上终于有了多余的神情,秦玥扯上他的面皮,咧嘴问:“可是知道我的意思了?”
周恒乖乖点头,但神情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和些许的为难。
“怎么了?”秦玥忙揉揉刚才被自己扯过的他的脸:“我扯疼你了?”
周恒浅笑,将她的手握住:“没有……”
“那是怎么了?”
“为夫觉得,龙凤胎……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他有点苦笑,渐渐将她的手握紧,郑重着:“但是我不想让你生两次。女人生孩子相当于往鬼门关走一趟,我不想让你受两次罪。”
秦玥想起来了,她婆婆不就是因为难产去世的吗?
周恒,从一开始就对所有失了爹娘的孩子有同情心,包括那只狼,还有七水他们。他肯定也是极害怕自己生产遇上什么事的,所以尽管想要孩子,也早早跟她说要养好身子。因为有前车之鉴,周恒对此事是倍加的在意小心,唯恐自己再……
但是没关系,所有能诉说出来的担忧,都将被后来的人消解,秦玥她,愿意为他消解。
“可是你忘了?我是大夫啊,不会将自己置身在病痛里的。就算我有事,也能自己解决的!”
周恒将眉毛浅浅蹙着,神情忧虑,“可是明知疼痛,何必再经受一次呢?”
秦玥浅笑着,仰头吻上他的眉心,“我想给你生个宝宝!既然我们俩人的意见不统一,就生到我们都满意为止!所有生命都是母亲带来的,为了让母亲将他们记得刻骨铭心,所有生产都有痛,母亲必须用尽所有心血去养育孩子,才会觉得对得起自己怀胎十月的艰辛和生产的痛楚。”
周恒仍是不愿,仿佛秦玥的吻太热,将他的眉心熨烫猛了,其间皱褶未散反增。
“我不想让娘子那般……”
秦玥蛮横地抬手堵上他的嘴,瞪眼道:“你说生一个就生一个了?我偏要生两个!”
周恒睁大了安静的眸子看她。
“再说了!”秦玥挑眉,继续:“如果真的只生一个,那一个生了之后,你就成年累月的不碰我了?”
“你都不想?”
“你肯定想!想了怎么办?让我喝药避孕?是药三分毒,喝了都伤身子,你舍得吗?”
秦玥一连数个问题砸下,每个都重重地压在周恒心上,压地他恨不得将眉头都拧成山。
秦玥看他这模样,自己又是懊恼又是心疼,矛盾的一塌糊涂,终于泄气松了手,扁起嘴来紧紧将他抱住。
“相公,我不说你了,咱们顺其自然好吗?不管是生男孩还是女孩,不管是生一个还是生两个,现在的医疗水平是完全没办法预测的,我们就慢慢走着,安心等着他们来。不管是疼痛还是愉快,都安心的接受,全心全意的迎接。好不好?”
秦玥轻柔的声音拂在耳侧,牵扯着阵阵悸动和心疼。周恒微叹,慢慢抚着她的背,手下力道恰到好处。
“好。娘子说得对,我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那我们就顺其自然!”
“恩!”
夫妻俩对生孩子的事达成一致,马车也离周家村近了。
学堂里,重阳将炭火、小锅和醋都拿去了,搁在教室里熬着醋。浓烈的醋香味一直熏绕在几十个孩子鼻尖,倒是缓解了午间的瞌睡。
只是有孩子似是对那味道不适应,屋里不时就听见连续的喷嚏声,光打喷嚏不流鼻涕。那孩子一打还是接连不变的三声,每一次三连拍孩子们都偷偷笑几声,被李君业瞟一眼便安生的抿了嘴,老老实实坐好。
阿正看他一直打喷嚏,便趁着李君业看书的空隙,将自己手边的窗户开的大了些。
一有风,屋里的味道似乎没那么浓郁了,那孩子投给阿正一束感激的目光,阿正小嘴微微翘了一下,算是对他的回应。
缷了那批药材,夫妻俩以不需旁人插手的姿态将草药都一一整理好。时间还早,秦玥又坐着喝了杯水,跟周恒报备一声,就又出去了。
秦玥是觉得,病人以及疑似病例,都要时刻观察着。
她先到了厂房,芝娘已经按照嘱咐熬了醋,窗子是开着的,进去就见有女工在喝热水,也有人刚从茅房跑回来……喝水多就易上厕所嘛。
昨天被把过脉的女工都依照要求戴着口罩,心态还算良好,没有觉得自己被异样看待。其他女工也都没什么异动,芝娘跟她们说的很清楚,只要没有直接的唾液接触就不会感染,她们都注意着,不跟那几人太近距离交谈就可。
秦玥走进屋里,步子清浅,没有惊动旁的女工,只静悄悄到了一名戴口罩女工的身旁,轻轻拍她,当人看见自己时,示意她伸手把脉。
有人不经意抬眼看见秦玥,倒是吓了一跳,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微微庆幸着,自己刚才没有偷懒……
秦玥淡笑放下她的手,那温和的神情就算是告诉她,她没事。
女工将她抽离的指尖一握,晃了晃。
秦玥唇角的微笑渐渐上扬,直将笑意蔓延至颧骨双眼,亮了两颗星眸的光点,遂在她肩上拍了两下,指指她工作台上的东西,她便松了手继续做活了。
几个女工都在秦玥安静的行走中被把了脉,无一例外的被报以微笑,都没事!
在屋子里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