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夏莫然被气笑了,身后却传来芝玉不忿的声音:“小姐,这个江阳侯夫人太过分了,什么事都怪到小姐头上,表小姐要做六皇子的侧妃,本就是表小姐自己的决定,跟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江阳侯夫人这回定是眼见阴无迹来闹了一场,以为自个女儿必遭宇文铎厌弃,恐到手的富贵泡汤了,这才口不择言起来。皇帝寿宴过后,江阳侯夫人知道冯嫣要做宇文铎侧妃,可没像今天这么生气,还高兴得破天荒赏沁园的下人每人一两银子。
芝玉会生气也不奇怪,任谁碰上江阳侯夫人这个眼皮子浅薄,且又不讲道理的人,心情都无法好起来。
只听屋中亢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呀果真是个蠢的,那阴公子虽是七王爷的二师兄,却是一介白身,又是江湖中人,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如今看你怎么办?哼,果真不行便回湖田嫁给那瘸腿的老头做填房去吧!”
听到此处,夏莫然也不禁火冒三丈起来了,这江阳侯夫人疼爱女儿,也不过是指着她得一门好亲事,从此母凭女贵罢了,对女儿的疼爱根本不是真心的。
江阳侯夫人见房门突然被人踹开,唬了一跳,见来人正是自己背后编排的夏莫然,不由得有些讪讪的,但想到自己的女儿全因她不听自己的话,也是积了一肚子的气的。待要发作,却被女儿阻止了去。
“母亲若看着不舒坦,不如先回沁园去吧,左右女儿不过一条贱命,无法给母亲带来慧处,那些富贵名利,母亲也别想了。”冯嫣冷冷地说道,有这样子的母亲,她也觉得丢脸异常。
江阳侯夫人不曾想女儿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刺自己,既觉失了面子,又气得心肝抽疼,当真冷哼一声便回沁园去了。
冯嫣见碍事的母亲走了,这才朝夏莫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她自万侧妃被贬成夫人以后,日子便不好过,一直闷闷不乐的,起先还伏在被子上哭上一哭,今日阴无迹一闹,她自觉跟六皇子已无可能,竟哀莫大于心死,连哭都不曾有了。
夏莫然见她伪装的笑意,不觉心疼万分,让芝玉守住门口,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和冯嫣相处了这么一段时日,缘分使然,夏莫然已然把她当成小妹妹一般疼惜了。
“母亲眼皮子浅,又被祖母和父亲苛待了这么多年,性子便又有些不可理喻,四表姐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冯嫣歉意地说道。
哪怕江阳侯夫人再不堪,那也是冯嫣的母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冯嫣这么为她讲话也是应该的,夏莫然又怎会真生气?只不过为冯嫣不值心疼罢了。
夏莫然不置可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东边正堂问道:“你如今是什么打算?还想去六皇子府吗?”
冯嫣闻言身子一僵,想到自己美好的爱情还未等待开花,便已呈现凋零之姿,不由得心酸不已。
“就算我想,他也不会再要我了吧?”冯嫣苦涩地说道,事到如今,竟对那搅事的阴无迹提不起半分气来,心底还有些感激他,提醒了自己与六皇子存在多大的差距。
夏莫然默了默,她本身便不赞成冯嫣做宇文铎的侧妃,只不过她喜欢,自己这个旁人也无法反对罢了。
经过天极教刺杀一次,夏莫然知那秦柔虽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却是极高傲的,冯嫣在她手底下过活,也定是会压抑异常。
且做人妾室,哪一个能幸福美满的。
可惜这些也都要冯嫣自己想通才好。
正想着,冯嫣已转过头来握着她手道:“四表姐莫再为我担心了,我已认命了,只是不愿回湖田受人摆布罢了。待此事风头一过,我便央了母亲让我去挽宜庵清修去。”
夏莫然知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否则定会说去做姑子,而不是去清修。
不过经阴无迹这么一闹,冯嫣当真是名节已毁了,她跟宇文铎必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能认命也好。反正她年岁还小,待过个一二年,此事淡了,由夏之然牵头给她寻给普通官宦子弟,未必不比做六皇子侧妃幸福。
夏莫然如此想着,便又安慰了她一番,让芝玉留下来和秋儿一起开解她,自己却起身往正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