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糊感觉到有人抱住自己,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嘟囔了一句,“回来了?”

叶轻蕴懊恼自己以前抱她成了习惯,现在她坏了孩子,不能这样不规矩。于是悻悻缩了手,只“嗯”了一声。

许凉很想跟他说句话,但瞌睡实在太厉害,张了张嘴,还没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的时候,发现叶轻蕴睡在一旁的软塌上。他个子高,脚都抵在墙上了。大概那上面睡得不太舒服,眉头轻轻拢成阴影。

许凉将他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他眉头一动,睁开眼睛。

叶轻蕴头发微微凌乱,眼神被早晨的露水洗过一样,看着干净清澈。

他拉住许凉的手笑了一下,柔声道:“醒了?”

许凉问他:“怎么在这儿睡了,那么大的龙凤床,再加两个人也睡得下”

叶轻蕴不满道:“我们俩的床上还能加谁啊?”

看他瞬间吃醋的样子,许凉樱唇微抿,“孩子啊,孩子和我们一起多热闹”

他想了想那种情景,不禁道:“孩子也不行,多打扰夫妻生活”

许凉无语地看着他。

后院有专门的厨房,早饭就由专门的营养师做好端到厢房去吃。

叶轻蕴本来是挑剔的人,科目每天早上都陪着许凉吃孕妇餐。牛奶燕麦,或者一些蔬菜饼,他吃得津津有味,连带着许凉的胃口也好了三分。

他刚在梨花圆木桌前坐下,闷哼了一声,原来是昨晚睡的被褥太硬,腰都给睡僵了。

许凉接了小阿姨递过来的燕麦粥,先放到了他手边。接着瞪了叶轻蕴一眼,“活该,真觉得自己还是十七八的小伙子”

叶轻蕴脸上带着笑意,“我要真是十七八的人,跟你结婚就是犯法。到时候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该是黑户了”

许凉抚了抚肚子,装摸做样地叹气,“这孩子真可怜”

“它可怜什么,妈妈那么疼它”,叶轻蕴这话说得有些幽怨。

许凉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是吧,连孩子的都吃?”

叶轻蕴还真自我审视了一番,专注地看着她:“将来你爱我多一些,还是爱孩子?”

“我听着这话,好像跟你和孩子同时掉进水里,救你还是救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许凉偏头问道。

叶轻蕴急着让她回答,点头道:“算是吧”

许凉喝了一口粥,慢悠悠地说:“你们俩掉进水里之前,教会他游泳不就行了?”

叶轻蕴郁闷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圆滑”

瞧着他幽怨的眼神,旁边的小阿姨想笑又不敢笑。

许凉:“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叶轻蕴会这样问,是因为他自己变得有些不自信。她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同自己将前怨一笔勾销。可见孩子对她有多重要。

哎,好像自己在她心里的排名又要往后退了。

两人谈笑着吃了早饭,叶轻蕴又要风风火火地赶回公司。

许凉接到姜奕的电话时,是这天吃完晚饭。

“嘉谦在前天已经彻底醒过来了”,姜奕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许凉真心实意为宁嘉谦感到高兴,忽然觉得所有人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听见姜奕略带哽咽的声音,许凉心里一片入定般的宁静。但每一种情绪在心里都历久弥新。

这或许就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带给自己的力量。

“你会来看看他吗?他很平静,谈笑风生地说起你,就像一位老朋友”,姜奕提说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怕触到某根敏感神经。

但事实上,许凉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内心无比坦然地说:“好啊,我们或多或少都变了,一个在我们之间的冻龄男人当然引人好奇”

姜奕哈哈笑道:“对,他的确看着像二十出头的样子。还是当年大学时候的名草”

许凉在电话这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去医院她不是独自出的门,后面跟着一车警卫员。寸步不离是叶轻蕴的指令,他们便乖乖听话,不管许凉怎么解释也不肯松动一分一毫。

她无可奈何,只能声势浩大地出门。出门前,盛霜还在旁边笑她,这样子简直像皇后娘娘摆架出宫。

许凉尽量忽略心里的不自在,或许这样会让大家都放心一些。那她就不能破坏这份好意。

到了地方,下了车,身旁一个手脚利落的小阿姨,身后是一群便衣保镖。她让他们的表情尽量亲民一点,别吓着别人;可高大的男子们刚脸上肌肉松弛一点,眼睛扫过陌生人,脸上又立刻板了起来。

许凉满脸黑线地去了住院部的重症科室,这才知道宁嘉谦已经转到普通病房。

外面的光线灌进房间里,却没有宁嘉谦脸上的笑容明亮。

他靠在床头,笑意饱满,周围是一些朋友,正在说话。

可宁嘉谦还是一眼就看见许凉了。

她穿着一身米色的套装,表情很平和,白皙得如同细瓷一样的肌肤,在门口有淡淡的光芒。

宁嘉柔也注意到了许凉,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说:“阿凉姐姐,你进来啊”

现在哥哥醒了过来,宁嘉谦的人生就一片晴朗。她看谁都觉得和蔼可亲。

许凉一进去,其他人自动给她让出一个床边的位置。她没有客套,坐在离宁嘉谦不远的地方。

“嘿,你结婚之后看起来更成熟了”,宁嘉谦笑着说,并主动提起这件事。

前尘往事,都置之一笑。他眼睛干净得好像初生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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