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一抬眼就看见叶轻蕴长条条地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悠完了?”

她“哼”一声,骨质酥松一样慢慢挪下去,背着他躺下来。

叶轻蕴端了一杯蜂蜜水在旁边的灯柜上,“喝吧,再等会儿该冷了”

她不肯动身,也不理他,把卧室变成了冷战的战场。

他也不管她是否给自己冷遇。掀开她的被子。

许凉现在对他的一举一动十分敏感,要以前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以后,他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得没影了。今天却怪,还在她眼前晃悠!

“你干嘛?”,她拔高音量,把被子重新盖在自己身上。

叶轻蕴闲闲地扶着裤兜站在床前,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盯劳她:“你身上不爽利,抹点儿药油好得快一些”

许凉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或多或少带着淤青。虽然他们那种事少,但他是不吃则已,一吃就要够本的人。所以每次等她醒过来,他已经走了,家里只剩一个满身药油味的自己。

她哑着嗓子说:“你就知道欺负我,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叶轻蕴一身白色亚麻衬衫,哪有一点恶魔形象?不过嘴角那抹笑意却有些坏,“你还能完完整整地在这儿骂我,看来我吃人也是要吐骨头的”

许凉咬牙:“你是恶魔!”

叶轻蕴:“我心慈手软,你现在骂人才这么有力气,所以我可以当选最善良的恶魔”

她说不过他,于是恶狠狠地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她不想看见不想听见,就看不见听不见了。

叶轻蕴看着她鸵鸟似的动作发笑,掀开被子一角,闪身之间,已经和她在一床被子底下了。许凉惊地往外挪,没注意不远就是悬空,在掉下床的前一秒,叶轻蕴赶忙将她拉进自己胸口。

两人都心有余悸地喘气。叶轻蕴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好啦,你还要闷多久?”

许凉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想要摆脱他枷锁似的手臂。

叶轻蕴被她蹭到了要害,“咝”一声,将她搂得更紧,威胁道:“你要再乱动,我不介意再办你一次!”

可许凉介意啊!她知道他说到做到,终于安分了,只是气闷,拿他衣服胸口上的纽扣出气,窸窸窣窣拿牙齿去咬。

叶轻蕴察觉出不对劲,抬起她的下颌,“我的纽扣是无辜的”

许凉带着哭腔说:“我要跟奶奶说你欺负我!”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真哭不会有声音,也没有预兆。现在这样就表示,她滴不下泪的。不过也不能欺负狠了,因为,咳咳,昨晚已经狠狠欺负过。

他难得的好说话:“是,你跟奶奶说吧”

现在不管他说什么,许凉都觉得有一股挑衅的意味,于是又道:“我要跟妈妈说,你欺负我”

话刚说完,叶轻蕴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对许凉说:“说曹操曹操到,是妈打来的,你要告状趁现在吧”

叶轻蕴接起来,母亲聂缇还没等儿子出声,就先出口道:“怎么回事,最近胃又出毛病了?”

“妈,您在北京也挂着我呢!我的胃功能健全,一切正常。您顾好我爸就成了,我都快而立了,又不是小孩子”,叶轻蕴冲母亲打着官腔。心里暗骂那位李医生就是个间谍,小疙瘩请他来就是引狼入室。他有什么不好,母亲千里之外都能知道。

“你少来啊,你爸比你省心。头疼脑热地都不用我提醒,立马就让叫医生”,聂缇教训他说。

叶轻蕴:“那是我爸上了年纪,惜命”

“少没大没小的,要你爸爸听见了,你等着挨训吧!”,又问起,“你嗓子怎么回事,昨晚又熬夜了是不是?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叶轻蕴见母亲在那端发急,可又不能实打实地说,为了您日盼夜盼的孙子早点儿到来,熬熬夜也是值得的。于是道:“您别担心,我作息很规律,熬夜只是偶尔”

瞟了一眼许凉,叶轻蕴把战火引到她身上说:“你儿媳妇儿正说要跟你告状呢,您电话好巧不巧就来了”

许凉瞪他一眼,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跟自己过不去。哎,真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办完事儿就从家里撤出去。也就不用像现在一样,身心遭受双重打击之后,还要面临婆婆的拷问。

果然,聂缇让儿子把手机给许凉。

“妈妈”,许凉乖乖叫道。

聂缇一听她那哑着的嗓子和儿子如出一辙,就忍不住笑了。这下都不用问,她要告什么状,聂缇心知肚明。

她柔声对许凉说:“阿凉啊,你可别学你九哥,不把身体当回事儿。别的先不说,健健康康的才顶重要。你身体虽然不差,但也不要大意,我跟微娘说一声,让她给你炖些补品补补”

许凉本来还提心吊胆。

许叶两家是邻居,叶家有独子,许家有独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聂缇千辛万苦才生下叶轻蕴,再没有子息,对从小没有母亲的许凉格外疼爱一些。小时候许凉一到叶家去玩儿,聂缇就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问她:“阿凉来给聂阿姨当女儿好不好啊?”

许凉圆乎乎的小身子依偎在她怀里,眼睛红了,她从来不知道有妈妈是什么样的一种温情。别人有妈妈梳辫子,挑好看的裙子,带着去逛动物园儿,她却没有。

刚想认下一位母亲,叶轻蕴却跳出来说不行,妈妈哪儿是能随便叫的?

可即使这声妈妈没叫出口,聂缇还是对许凉视若亲生。别的女孩子向往的,都给这个没见过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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