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紫凝是一步一步走回鹭湾小楼的。非央正坐在花架下等着看两人破镜重圆重归于好,结果却看到沐紫凝的失魂落魄以及身后莫扬的心如刀割。
沐紫凝的脸上被芦苇叶割了两条小口子,微微渗了点血,都已经凝固了。穗儿见状跑进屋拿了药出来准备帮她处理,却被沐紫凝扣住了手腕。“我给你一个机会,向我坦白一切。若是承认你是沐锦基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但承诺会悔改,我便一概不予追究。若是不承认,我也信你。可日后若是被我抓到确凿的证据,我绝不留你于世。”
“秀……”望着沐紫凝,又看了眼她旁边的非央和莫扬,穗儿伏身跪在沐紫凝面前哭着回答道:“秀明鉴,穗儿对秀绝无二心。”
“穗儿,话可想好了说。”非央别有深意的在一旁提醒,同时也在提醒沐紫凝。然而,沐紫凝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亲自将穗儿扶了起来。诚如她刚才所说,她相信穗儿这一刻所说的话,哪怕理智始终坚持着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不能连穗儿也一齐失去了。就算穗儿以前做错过事,但她相信,她会知道悔改的,她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反之,如果穗儿抓不住这个机会,那她也会言出必行,绝不姑息。
沐紫凝连夜带着人离开了鹭湾,甚至都没有给非央询问莫扬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机会。他们一行人骑的快马,莫扬便施展轻功跟在后面。到了四通镇,莫扬看到他们一路往北去了,才确定沐紫凝真的是要去御城。
她肯定是想去御城帮沐锦阳抢回皇位,此去危险重重,她身边又有穗儿给对方通风报信,个中凶险不言而喻。莫扬是想跟去帮忙的,可是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说的不好听点,他和沐紫凝已经撕破了脸皮,当初苦苦保护的那层窗户纸终究还是被捅破了,此时的他们,就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莫扬最后还是返回了鹭湾,冷奕、大宝、凉歌、苟千岁以及那四条狗都在院子里等他。一看到他,冷奕就赌气似的进屋去了,大宝犹豫的望着莫扬,最后还是选择去追大宝。苟千岁坐在花架下逗狗,阴阳怪气的说着一些讽刺他不识好歹、有了那么如花似玉的媳妇儿都还要出去鬼混之类的话。
苟千岁不知各种缘由,便以为沐紫凝和莫扬闹成现在是因为凉歌,而凉歌也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吃饭吧,我亲手下厨弄的菜,都在锅里热着呢。我先坐着,我这就给你端去。”凉歌热情的迎向莫扬将他拉到堂屋饭桌边坐下,转身就去厨房端菜。然而当她端着饭菜回来,莫扬已经不见了。
“喂,光头,莫扬呢?”楼上楼下找不着人,凉歌只能问一直坐在花架下的苟千岁。
“干嘛告诉你呀?你是他什么人啊?你有什么资格打听他去了哪儿啊?”苟千岁没好气的反问,气得凉歌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过一想到沐紫凝已经走了,她又恢复了笑容。不管怎么样,那个女人已经跟莫扬闹翻了,看样子两人是没有重归于好的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日久见人心,她只要好好的对莫扬,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然后彻底忘掉那个女人的。
凉歌不知道的是,经历过生死的感情已经融入了骨血,除非魂消命丧,否则是不可能忘掉的。
房顶上,莫扬望着影影绰绰的连天芦苇,一直在想沐紫凝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你知道剥鳞有多痛吗?她为什么会那样问?而且是在那个时候,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只可惜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夜,莫扬喝光了家里剩余的百花酿,大醉。这一夜,沐紫凝马不停蹄的跑出百余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情已绝,念已断,心已冰封,无不舍,无眷念。当初孩子夭折的时候,沐紫凝只是觉得痛,因为失去骨肉必然会痛。可现在,她却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穗儿经不起这样的长途跋涉,离开阜阳没多久就被甩在了后面,非央让禾九和阿勇陪着她,自己去追沐紫凝。这一追,竟到天亮时分才追上,而且还是因为沐紫凝所骑的马儿狂奔一夜力竭倒地,他才得以抓住随马儿一起倒地受伤的沐紫凝。
以沐紫凝的身手,她完全可以在马儿倒地之前安全抽身,可是她却什么都没做,任由自己随马一起往下倒,最后摔伤了腿。
若不是非央及时冲上去拉住她,恐怕沐紫凝都还会拔腿往前跑。非央知道,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帮锦阳太子,而是她想离阜阳远一点,离那个人远一点。哪怕,非央并不知道昨晚在芦苇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手!”犀利的目光停驻在非央抓住她的手腕上,就像要把他的手生生望断一般。非央虽然心生怯意,但也知道现在并非应该听命于主人的时候。真正的忠心,是拼尽全力办好主子下达的正确指令,同时在适当的时候纠正主人的错误。无条件的听从,这是愚忠。
而且,非央现在没有把沐紫凝当成影卫的主人,也没把自己当成影卫的首领之一。此刻的非央,只把沐紫凝当朋友,对朋友,就不该有面对主人时的怯懦,哪怕这个时候的沐紫凝真的很恐怖。
“你的脚受伤了,不及时治疗会落下铲的。”非央扫了一眼沐紫凝微微踮起的左脚,极力保持镇定。他从来没见过沐紫凝如此暴怒的样子,浑身暴起的强烈气势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