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就要走了吗?
看着眼前静静伫立的身影,林小如心里一片酸涩。 当初那个飞扬耀眼的男子,如今变得深沉淡漠了许多。
“小如!”花千君轻轻唤道。
“嗯。”林小如扬脸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无奈脸颊肌肉太僵硬,终是没能笑开,只喉咙里发出一个暗哑的短音。
“我要走了。”花千君的声音低沉缓慢,仿佛这几个字太重太重。
林小如一个“嗯”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无法轻轻松松吐出来。
原来常常盼着他能离开,以为那样自己便会获得宁静轻松,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才知道还是会难过不舍。
花千君深深地紧紧地看着林小如,仿佛要将她刻在脑子里,然后移动双脚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
林小如想说保重,却发觉这两个字根本无法承载她的意愿。她影响了他原本的人生轨迹,他放弃了一生情爱终身幸福,还需要保重什么?
“小如,我想安安静静在你身边,直到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可是现在,却连这个资格都失去了。”花千君说得无比落寞,双眼更是沉寂如夜。荣清婉的非常手段,已将他们推得更远。他虽然不愿娶荣清婉,却无法置两家情义不顾,更无法再心安理得地遵从自己的意愿行事。
“小如!”花千君转眸锁着林小如,喃喃低唤。
曾经梦想能将这两个字唤一辈子,然而终究只是奢望!
林小如迎上花千君的眸光。
“小如,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花千君眼里闪过回忆的神色,嘴角露出一朵温柔的笑意。
“那时,你戴着一个妖怪面具,那个面具好丑好吓人。当时我就想,这样的面具下会是怎样一张面孔?她是丑陋自卑还是调皮可爱?后来面具被挤掉,我才知道我猜错了。你的眼睛里除了惊讶、感激,还有些害羞,然而更多的是孤独、迷茫和疏离。然后你受伤了,叫着安悦的名字,我以为你是安悦的家人,却没想到你是秦家的,更不知道你和秦风成了亲。”
“小如,那个时候你根本没有喜欢上秦风吧?”花千君语气变得黯然苦涩,“我本来有机会的。我将玉 萧送给了你,却故意忽略自己的心,以为只是被你的两首曲子触动。后来索性离开,愚蠢地想证明自己不会为一个只见过几面、看上去平常的女子动心。”
“直到家里让我娶妻,首先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你,我才知道我真的不可思议地喜欢上了你。我去找你,看到的却是你和秦风站在一起声称你们是夫妻。我终究还是迟了。”花千君声音中满满都是痛悔,“我真的恨我自己!小如,如果当初我将你带走,会不会这一生站在你身边的人就不是秦风?”
林小如张张嘴,给不出答案。即便心已被忘情麻醉,眸中仍是浮起了泪光。 往事历历,他的细心呵护,温柔守候,曾让她感激莫名也让她无比困扰。可是谁又敢说,就在尽力抗拒的同时,那些感动不会悄悄浸润心田不知不觉软化防御?如果他没有进驻她的心,她怎会那样为难不安,怎会宁可忍受折磨宁可断情绝爱也不愿伤他?
“小如!”花千君突然伸手将林小如紧紧拥住。既然忘情能让人断情绝爱,为什么心还会疼?是不是因为它承载了太浓的情和太深的绝望?
林小如眼中的泪雾骤然结成水珠,突破眼睫的承托,倏地滚落成行。
花千君紧紧抱着林小如,仿佛要将她融进骨血。林小如静静地没有抗拒。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边多出的人。
这一个拥抱,尽倾一生情怀。
这一个拥抱,尽付爱意衷肠。
这一个拥抱,尽诉苦恨离殇。
这一个拥抱,尽怀决绝悲怆。
“若上天有知,让时间永久停驻此刻,多好!”良久,花千君松开臂弯,抬手一下一下轻柔抹去林小如脸颊的泪,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蓦然转身跃出。鲜红的衣袂飞起,如巨鸟展开羽翼,直飞天际,很快便消失在重重屋宇间。
“保重!”终于,林小如喃喃吐出两个字,被花千君擦干净的脸上泪水肆流。花千君这一去,也许一生也不会相见了。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那些情和义都将会永远深埋在记忆中,成殇。
“这么难过,何不留住他?”身边暗哑的声音响起,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双肩。
“留下他,你会离开吗,秦风?”林小如默默擦净泪痕,问。
“决不!”“风”字未落音,她头顶的男声响起,斩钉截铁。
“他不会再留下。”沉默了一会,林小如幽幽地说。就像她即使逃离了秦风也无法答应花千君一样。他们都是一类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秦风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将林小如揽入怀中,心里却惊涛骇浪。刚才,该看的不该看的想听的不想听的他都看到了听到了,最深的感觉并不是嫉妒,而是后怕。原来,花千君对小如的爱并不比他的少,原来,花千君已走进小如的心。如果不是秦家族谱中已写上小如的名字,如果不是他追得快,也许刚才忍痛离开的就是他,而此刻站在小如身边的就是花千君了。终此一生,他将再无法靠近小如,爱也好恨也好,痛也好苦也好,小如都不再看见,他只能在没有她的凄寂中孤独终老。
想着那种日子,秦风不由从心底里泛起一种冰冷,手臂猛地加大了力度,仿佛要证实他不是在梦中,怀中人也真真实实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