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歌身上有种看不见的光芒,足以牵动数万将士心弦,她危,遥军便有无穷愤怒,所谓哀兵必胜,三日毁灭一个小国并不难做到。
而霍洛河汗国从中州彻底消失那日,白绮歌首次陷入昏睡。
她撑不下去了。
“绮歌,我回來了,明早我们就去灵芸城,好不好?”从战场归來的易宸璟连戎装都來不及卸掉,就那样披着一身血污闯进抽泣声不断的营帐中,伏在昏睡的白绮歌耳畔柔声呢喃。
紧攥掌心已被指甲刺破,他却不能像乔二河那样抹着眼泪直白地表现伤痛心酸,能做的就只有把白绮歌抱在怀里,一遍遍用干净白布为她包扎伤口,看热血将白布染红浸透,丢掉,再次包扎,一遍遍轻吻她冰冷指尖,一遍遍低低唤她的名字。
绮歌,绮歌,绮歌……
这痛,比知悉眷恋数年的少女香消玉殒时更摧心裂肺。
帐外一样的气氛阴沉。
“皇子妃的伤口虽不大,流血不多,可拖得太久定会危及性命啊。”随军大夫吞了口口水,看着脸色不善的两名副将有些惶恐,“小的已经用丝线尽量缝补住伤口,只是皮肉不生,再怎么做也只能减少失血而不能完全止住。看现在情况,皇子妃再坚持十天半个月是沒有问題,若还是不能及时找到解决之法,只怕医仙再世亦回天乏力……”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说一个死字老子先弄死你!”有火沒地方发的梁宫眉毛一横,朝着随军大夫一顿臭骂。
随军大夫委屈至极,从头到尾他都沒说过半个死字,措辞已经是极其谨慎了,结果还是捅爆了梁宫这位出了名的臭脾气副将,除了连连告罪外也只能躬身忍耐,毕竟,是他医术不济才使得数百精兵与皇子妃无药可救。
他却不知,就如他所说,便是医仙再世也难挽回这些并非得病的生命。
吵骂声令得萧百善心烦,用力推了梁宫一把狠瞪眼睛示意他闭嘴,转身向营中央空地走去。
“车马还沒备好?”沉着脸询问手忙脚乱的陈安,萧百善不无担忧地回头望向易宸璟营帐,那边乔二河已经被赶了出來,通红眼眶昭示着白绮歌不容乐观的情况。
陈安还是一如既往的苦笑表情:“军中只有拉运粮草的车,改成马车需要些功夫,再快也要今晚才能弄好。大将军未免太急了些,这边刚占领达邦高地他就要走,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办,这不是本末倒置----”
“再重要的事,比得上皇子妃性命吗?”冷冷打断陈安的话,萧百善喉结咕噜一声,脸色迅速黯淡下去,“灵芸城找不到能医治的大夫的话,皇子妃……大将军已经拖了整整三天,你可知他是怎么熬过这三天的?劝降或是屠城自有我和梁将军來做,你和周参军务必要一路护送大将军和皇子妃直至灵芸城,那数百伤兵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这任务真是够重的。”陈安叹口气,看向远处的目光里一丝惋惜划过。
他和周参军负责护送所有伤者去灵芸城医治,战事所需,能继续战斗的士兵必须留下随时候命以防霍洛河族反扑,易宸璟身边不会带任何亲信。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早在离去之前就已将今日所发生事情预料得八·九不离十,虽然微有偏差却不影响后面计划的实施,而他,正是随后阴谋漩涡的执行者,也是一场悲剧的旁观者。低下头茫然地改装着马车,陈安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里,如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
“萧将军,我觉得啊,大将军和皇子妃还是留下比较好呢。”漫不经心地锤起锤落,陈安毫不在意身后萧百善全无心情听他说话大步离去,平静言语好像说给自己听,又或者单单是想说出來,有沒有人听都无所谓。
“留下,皇子妃或许会死,可真要是出去了……他们都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