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号脉后又取了白绮歌的血放在水碗中加些不知什么药观察,一炷香的功夫后,看向易宸的目光复杂许多。感受到沈御秋怪异目光,易宸本能地抬头回看,捕捉到一丝半点同情怜悯转瞬即逝。
蓦地心一沉。
“还有什么问题?”
沈御秋把白绮歌手臂放回棉被下,眼神示意二人到外面在说话。
“我问你,她是不是滑过胎?”前脚刚出门口,沈御秋迫不及待地抓住易宸手腕,眉头拧得比易宸更紧,“谁这么狠毒竟给个年轻女子下如此霸烈的毒药?她这辈子”
“她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有身孕了,是么?”早知道的事实了,是而易宸并无意外,唇边一抹浅笑冷厉。
白绮歌那么喜欢孩子,当初服药滑台让她心痛欲绝的景象至今历历在目。易宸暄不仅逼她杀死了他们的亲生骨肉,更害得白绮歌再无当母亲的机会,这仇,他一定会亲手回报!
冷酷表情让傅楚感到陌生而心酸,他的医术远不如毒医沈御秋,在此之前也不知道白绮歌竟然一生一世不会再有孩子,如今知道了,心里的滋味怎么也说不出。
敛裾坐在石凳之上,沈御秋的神色不再向先前那般漠然无情:“你既然知道她不能怀有身孕,还是坚持要和她厮守一生?要明白帝王家不必寻常百姓,母凭子贵不说,龙脉延续更是万事之首,无论你多喜欢她,假如日后你真的登上皇位,就不怕官宦嫔妃借此事攻击她皇后之位?”
“皇、皇后?!”傅楚吞了口口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御秋,“师父,宸大哥真的是天子之命?”
“是不是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如今遥国太子声色犬马挑不起大梁,而风头最盛的两位皇子就是五皇子、七皇子,那五皇子从他下毒手法便可知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若承大统必会叫中州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非要我选的话,我宁可是这个草包当皇帝。”
傅楚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宸大哥应该当皇帝。有情有义的人才会眷顾民生、福泽天下百姓,看宸大哥对白姐姐的专一痴情就知道,宸大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你拍他马屁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许你高官厚禄、豪宅妻妾了?”沈御秋一个爆栗砸在傅楚头上,继而一声冷笑,“专一痴情最是不可取,帝王有帝王的使命,肩负的是天下苍生、江山社稷,若是为一个女子罔顾百姓岂不成了昏君?”闲淡目光飘向易宸,沈御秋冷笑中暗藏一丝赞许:“刚才我问你是选择皇位还是选择所爱,那问题不是为了为难你,其实无论你给出什么答案我都会救那女人。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的心意,想看看你是否有成为王者的气量风度,你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但也没叫我失望。”
白绮歌已经无大碍,易宸的注意力终于能移出几分在其他事上,听沈御秋一番谈论不禁诧异,挑起眉梢迎着沈御秋目光看去。
那是张没有岁月雕刻痕迹的干净面容,浑身上下仅布衣长袍却掩不住孤傲清高之气,最为特别的是那双眼,介于棕色和黑色间的瞳仁明亮有神,几许超凡脱俗,又几许红尘不染,怪的是偏让人感觉到被彻底看透,无从隐藏。
“你到底是什么人?”易宸沉下声音。
沈御秋并不回答,拈起一片花叶放在唇边,悠扬嘹亮的曲子回荡山间。
山河撼,琼瑶暗,枪挑凌云马蹄散;荡中州,扬浩宇,铁甲破月,苍龙一跃腾天岸。君且看,十方太平笙歌不倦,唯我大遥,天地永羡。
飘渺歌声自记忆深处渐渐清晰,每一个字词都不曾忘却,易宸恍如回到无忧无虑、还备受宠爱的儿时,和谁站在帝都城楼上看父皇率大军亲征归来,那人抚着他的头,笑声朗朗,高歌如虹。
“国师叔叔……”
一霎,往事如风,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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