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鄢拦住白绮歌轻轻摇头:“既然殿下睡着就不必了,他向来心思重易疲惫,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吧,等下我叫上娆儿一起去看看敬妃娘娘就好。”
提起素娆,玉澈和白绮歌不约而同黯然三分。与朝臣私通是重罪,那日素娆被检查过后就由几个老宫婢带去了禁房,白绮歌和易宸自顾不暇尚来不及去向遥皇求情要人,素鄢现在要见她哪有那么容易?再者,让素鄢知道自己的亲妹妹被左丞相那老头子糟蹋了,当姐姐的岂不是要难过死?
白绮歌向玉澈使了个眼色,玉澈心思一转拦住素鄢去路,以敬妃娘娘那边无人照顾为由硬是把素鄢拉去了敬妃房间。
能拖一刻是一刻吧,白绮歌轻叹,想个办法尽早把素娆带回来才是正事。看看天色渐近下午,易宸暄也该休息得差不多了,白绮歌转身往卧房方向行去。
易宸起居的小院干净整洁却没什么风雅物事,推开大门,中屋熏香清淡,卧房门紧闭,再推门踏进,渐近熄灭的火盆仅余几点火星,床上卷在被子里的赫然是仍在沉睡的易宸。
“该起来了,睡多了反而会头痛。”白绮歌推了推小山似的身躯,得到一声闷哼,而后再无动静。
平日里易宸睡眠极轻且不多,眼下心事重重还能睡得这般熟,可见他是真的身心俱疲,白绮歌不忍破坏他难得好梦,可是素娆的事不能再拖,比起易宸的困倦,显然素鄢姐妹更加重要。
加重力量又推了推,白绮歌伏在易宸耳边轻语:“素鄢姐姐回来了,还不快起来收拾收拾?就算你不急着见她也该想办法把素娆救出来,禁房那种地方呆久了难免要出事。”
一声惋惜长叹低响,易宸睁开朦胧睡眼,揽着白绮歌肩膀靠在自己身边:“有时间时睡不踏实,好不容易想睡了你还要来吵我,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么?”
“要睡也得等正事办完吧?”白绮歌斜了一眼。
“怎么就你知道着急?”翻身侧躺,易宸单手撑着额角,“素娆的事我比你上心,一早就拜托锦昭仪各处打点了,最早今晚最迟明日午后人就会被送回来,这样放心了么?”
催了半天原来自己才是最拖沓的一个,白绮歌哑口无言,愣愣看着易宸好半天,一枕头摔在他身上:“不早告诉我!”
“这还用说?早该想到。”易宸嗤笑,而后注意到白绮歌穿着,剑眉微皱,“怎么这身打扮?满头满脸的灰土,你是去钻地缝还是去爬墙上树了?”
“算你猜对一半,翻了墙但没上树。”
皇宫里翻什么墙?易宸刚想细问,猛然想到唯一可能。
易宸暄被禁足遥阖殿,殿外有十余侍卫看守,然而这些侍卫心知肚明五皇子不可能也没必要逃走,是而看管反不如平时严格,白绮歌定是瞄准时机翻墙进入遥阖殿找易宸暄去了。
“你又擅自行动。”易宸似乎有些生气,扯过衣袖在白绮歌脸上重重擦拭,“就算你再凶悍、再怎么让易宸暄措手不及,他终归是个男人,真动起手来吃亏的只会是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许想当然一意孤行,我没那么多多余精力总担心着你。”
白绮歌拍开衣袖自己擦了擦脸颊,随手将灰尘抹在易宸鼻尖上,罕见的俏皮举动令易宸茫然错愕。
“你未免小看了我,也不想想当初你在我手上吃过多少次亏。我要去找他自然会考虑周全,事先将一切安排妥当,将危险降到最低我对活下去可是很执着的。”
易宸耸耸肩不置可否。
确实如白绮歌所说,她对生的追逐,对好好活着的执念,这些正是她耀眼光芒的来源。她的成熟在于不盲目,不因一时冲动做下不计后果的错误决断,这恰是他和绝大多数人无法与之相比的地方,因此白绮歌会为了亲人不陷入悲伤尽可能保护好自己,在这点上完全不需要他过多担心。
抹去鼻尖污迹,易宸盘膝坐于榻上,手肘拄着膝盖,虚握的拳头抵住额头,沉吟许久才又开口。
“依你的计划进展如何?下场好戏能轮到我们坐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