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遂良吧。他果然还活着。”皇后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空荡荡的内殿之中。只剩下被锁在黄金囚笼里的她和遥皇。大概是听见了皇后低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遥皇动了动手指。浑浊双目缓缓转了一圈。
“暄儿……”嗓音沙哑。唤的却是让所有人憎恨的名字。
皇后皱了皱眉。扶起遥皇靠在自己肩上。远在对面墙角的铜镜映出二人身影。有些沧桑。有些悲凉。
他只比她大三岁。现在看來她还是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而他。已经垂垂老矣。风烛残年。皇后扯起嘴角笑了笑。想起当年二人成亲时般配模样一阵心酸。歪头与遥皇相互依偎。
“怀宇。你到底还是瞒了我许多事情。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
遥皇艰难地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沙哑不成调的声音。皇后伸手抓來笼子外的水杯。杯里只剩下浅浅一点水。尽数滴在遥皇干裂唇上后。遥皇终于能开口说话。
“暄儿的事。只有朕和遂良知道……”许是想让皇后相信自己。遥皇用力抓住皇后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却不知道那里微弱跳动只会让皇后的心更加酸楚。喘了几口粗气。遥皇又努力睁开眼睛:“朕想……他最好安安稳稳一辈子……煜儿、煜儿不成器便立他为太子。可是他……朕对不起璟儿。对不起韵儿……”
“即便这时你想的还是她。”皇后脸色有些冷。片刻又一声幽幽长叹。“罢了。这么多年我早该知道。这辈子你爱的只有她一人。当初是我不该夺了她的后位。以至于你恨我如斯。可笑的是到最后也只有我能照顾你。陪着你走到阴间黄泉。你心心念念爱着的女人早入轮回了吧……真是。怎么又说起这些了。反正死都要死在一起。再怨你、厌恶你也不能躲到天边。”
刚才的几句话几乎耗尽了遥皇残存体力。听皇后半是抱怨半是无奈感慨。苍老面容上露出一丝安然神情。
“我最厌恶你这点。明明不喜欢我还总做出一副习惯了的模样。你早说不愿娶我的话我怎会生出那些事端。”扭过头不去看遥皇表情。皇后深吸几口气压制住激动情绪。过了半晌才转回最初话題。“你告诉我。暄儿是不是荣太子的孩子。”
浑浊目光泛起一丝涟漪。遥皇闭上眼。僵硬地点了点头。
荣太子。易怀荣。当今大遥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也是袭了太子之位却被赶下台的一缕冤魂。而易宸暄。正是荣太子留下的唯一血脉。
皇后发了好一会儿楞。待到耳畔又依稀传來哭喊声才仰头苦笑:“养虎为患。怀宇。你这是自作自受啊。你既然篡位夺权成了皇帝。又何必去抚养荣太子的孩子长大成人。就算你给了他皇位他还是会恨你。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昔年岁月那些恩恩怨怨重被拾起。遥皇无意义地摇头摆手。似是要赶走脑子里的纷纷扰扰。然而他得到的。只有令人绝望的开门声。
“二叔。听到了吗。你的百姓在哭号。江山在泣血。最繁华热闹的帝都也将要被战火燃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和他的女人。”颀长身影在黄金囚笼前驻足片刻。而后走到窗边。单薄唇线抿出一抹冷笑。“白绮歌就快來了。这场争夺究竟会以谁的头颅滚落为终局。请二叔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