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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梦千山.窗阴一箭.香瘢新褪红丝腕.隔江人在雨声中.晚风菰叶生秋怨.
金秋因着自身骨子里的那么一份飒沓气韵.本就是个极容易引得人感怀、生忧怖的季节.殊儿自打离了辽王府往回走.这一路上便都是心思昏昏、神绪杳杳的惝恍的紧、也忧伤的紧.
她不知自己缘何就起了这般的情念.分明本就应该沒有半分瓜葛的两个人.为何她对帛逸就是无法做到忘的干净、断的彻底.被心底下突忽而起的一股莫名却不容忽视的、极强大的情绪牵扯着.殊儿忽地便觉自己一个身子里里外外都是极负重的.似是再也做不得无忧的轻盈.
就这么颇为浑噩的走了一路.她终究至了上官府.甫一抬首.便见哥哥上官竞风正背着手在府门口凝目遥望.
竞风着一袭青黛色的衣袍.袖角领口有黑墨色的竹节挺拔攀爬着.倒是极衬那么一份清冷傲气的风骨.一见殊儿过來.他似缓缓吁出一口气.接着疾步下了台阶将她往里迎了迎:“三妹.你怎么了.”目触殊儿须臾.却铮地定住.眉心皱起、问得关切.“你的神情怎么不对.”他是了解这个妹妹的.对于她的每一丝气息的异样、每一瞥眼睑的秋波婉转.做哥哥的通通都是了如指掌的很.如此.殊儿此时的心事繁重自然也瞒不过他.
闻声须臾殊儿才牵一牵神.青葱玉指下意识抚上面颊:“有么.”有些遮掩.强持笑意.“放心吧.大哥你交代给我的那一桩事儿.都办稳妥了.”不动声色把话題岔开.
竞风的心思登地便被转移到了那件事儿上.一闻妹妹如此说.他长吁了一口气.看得出來.自打殊儿出了上官府门往辽王府走、再到时今好生生的回來.竞风就一直悬着一颗心.中途就沒有半点放下去过.
见哥哥面上一副释然之色.殊儿自知该说的安心话已经说完.复漫不经心又道:“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也不看竞风.与他一错肩膀自顾自的走.
才安下的心又因了殊儿这副郁郁寡欢的神态而重变得惶惶不堪.竞风下意识跟着转身进府.入眼着领走在前的殊儿那抹说不上是黯然、是神伤、是疲惫、亦或是彷徨的身影.他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于是沒有离开她很远.就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默默跟着.
感知到竞风的一路尾随.殊儿停住.
秋风缪转.扑在面颊、灌进脖领及袖口的都是些使人瑟粟的薄凉.心头骤紧.竞风本也就无意隐藏.见殊儿停住.便干脆快走几步追上去行到她面前面对面的看着她:“三妹.你到底是怎么了.”重音落在“到底”这两个字上.说话时很自然的抬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脉脉暖流顺着竞风宽厚温良的大手.隔着衣袂传输到殊儿有些发冷的肌体里.后又跟着迂回在心.她终于感知到了亲情的浓郁.心底下紧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松弛了一下:“哥.”蹙眉凝眸.口吻黯然又似带微哽.“你知道么.那位帛公子……他就是辽王.”
“……”登地一下.竞风心口似是被抡了一记沉铅的重锤.他喉头一堵.平复半晌适才后知后觉的蹙眉颔首.“我早该想到的.”自语徐徐.心念跟着兜转起來.
那帛公子从出现到时今这平白与上官缠连在一起的无端事儿.从头到尾看起來都未免太过于“巧合”的很.原來他就是辽王……这也原不是什么耻于见人的大事儿.为何他从一开始就有意隐瞒下了自己的身份.又为何他会将失踪已久、凭着上官与慕容两大世家之力找了极久都沒有找到的三妹送回來.慕容云离认得那帛公子.说是就在殊儿失踪以前才与他在大街上碰到.并且一并在蓬莱居里共饮了几杯酒……
桩桩件件结合起來放在眼下细看.竞风似乎渐次梳理出了一条清晰的路.他思量着.是不是自打殊儿被乞丐掳去失踪的那个时候起.他们上官便掉入到一个很大很大的陷阱里.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辽王他早便计划了好、意欲在权术之争中匡进上官家的一盘大棋呢.
他甫地一个周身发冷.
其实竞风猜测的沒有错.帛逸自打出现再到时今.从就沒有断绝过同上官缠连一处的念.这其中与殊儿的相遇、关乎身份的隐瞒.也确有一部分是有心无心计划好的.但他为的不是什么皇权的相斗、储位的相争……而是为了上官殊儿这一个令他念念不忘、痴痴钝钝了整整七年的人.
“三妹.答应我.”心念炙热.竞风万绪冲头.却又于这其中紧持起一抹凛冽的理性.“答应我.不要跟辽王发生感情.”吐口冷不丁的一句.扶着殊儿玉肩的手指不觉加重了力道.“一定不要.”又嘱咐.旋即忽想到什么.眉峰聚拢更甚.“还有忻冬.哥哥也会再修书叫她回來的.”
发乎在心底的一抹直觉告诉竞风.辽王的筹谋、那盘大棋只怕现下离下完还早的很.而对于天成fēng_liú态度、富贵烟柳的皇室贵胄.最常用也最有效的笼络手段.就是蛊惑女人的心、从而结成联姻……这在大楚历朝历代已是屡见不鲜的手段了.
如此.上官竞风的远虑其实也不算是远虑.甚至可以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太子一日不正式登基.皇子之间的夺嫡之战便是看不见的暗澜狂涌.其中无论投靠跟随哪一派阵营.都得冒着半输半赢的风险.
竞风在官场才尚算立住了脚.上官一家又迁都在即.端得能够有半点可以去冒的险.
不过在这一点.竞风同殊儿的心思.其实是不一样的……相比竞风的小心翼翼.殊儿倒是觉得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