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可以克服.一切都可以不管顾.但忻冬说的沒有错.他们二人自小就生长在烟柳繁华的一处境地.由性纵性的往民间一走了之便当真可以适应那燕燕于飞、劳碌奔波的辛苦生活.并这样安然度日一直到老到死.
殊儿不怕吃苦.也决计不是割舍不下这一份往日的繁华.毕竟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体味过了.也沒了兴趣.即而十分乏味了.但她不自信.且也不信帛逸.她不觉得与他可以过习惯民间百姓的日子.因为他们从不曾体会过那样的生活.到了最后怕是还会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解决不得……且这其中的变数还有很多.它日一桩桩一件件的具数袭來.不是凭他们二人之力就可以承受住的.
更况且辽王妃那些话细细想來.其实也沒有错.帛逸原本应该有着更好更锦绣的前程;而她身为世家小姐、一个家族的女当家人.又怎么可以抛下清誉抛下家族所滋生出的一份责任.由着性子十分任性的跟帛逸远走高飞.
楚皇又会不会当真成全帛逸.上官家又会不会可以顺利遮掩过自己的消失、不受丝毫牵连.
这诸多顾虑殊儿早前不是沒有过.只是她太想同帛逸在一起.太想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所以这些顾虑都被她因了自己心底下的一份私念而刻意避开、刻意压制住不去碰触.但逃避可以是一时.却不能够是一世.她相信她如是.帛逸应当也如是……
“你说……放过.”唇兮嗫嚅.帛逸忽地便觉很是好笑.这好笑也跟着挂在了唇畔间.
其实他方才那句被殊儿打断的、卡在喉头里未及言完的一声“我”.后边想说的其实是:“我求你……”
秋风过树.有被带起的尘沙顺宽衣袖口灌溉进去.贴着肌体擦出的干疼很是清晰.帛逸紧紧握住拳心.以这般力道的收束而竭力压制心念的翻转:“殊儿.”又一声唤.他似乎很疲惫.语气是沉淀的.“我不信你不知……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这是比不移磐石还要坚定的口吻字句.是发乎情话.也是升华的诺言.
殊儿柔心又撼.漫天弥地的动容就快使她再一次做出顺应私心的妥协.但那些不容忽视的顾虑同样在这瞬间跟着一齐嘶吼叫嚣.
殊儿头痛欲裂.避开帛逸这般的殷殷热切不予管顾:“真可笑.”她收了方才凄艳楚楚的大哭大恸.泪波依旧还是止不住的接连泛涌.“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忽地一转面与帛逸直勾勾对视在一起.唇角绽一抹讪薄的蔑蔑轻笑.“王爷是如何冠我之名的.是为我改了姓氏换做‘澹台’么.”
“殊儿.”铮一扬声.帛逸终究是被她做弄的抑制不住那浪浪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