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氏根本就不想答应乾隆无情残酷无理取闹的要求,可是没办法,她也不能硬顶。
一来,乾隆并没有明确表示过要立林琳为新君,一切都只是猜测,她一上来就直接绝食抗议什么的就显得不大合适了。
二来,这是儿子不假,关键也是也是皇帝,皇太后自己不惧怕乾隆对她下黑手,可是她也是有家族的,她的家族虽然也姓钮钴禄氏,不过并不昌盛繁荣,乾隆要是想拿来开刀出气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皇太后有时候甚至想到了巫蛊之术,后来看乾隆干啥事儿都很正常,不像是被下了蛊的样子,这才把心中的疑惑给放下了。
林琳被调离了骁骑营,当了兵部的头头,正跟王子腾凑搭档。
王子腾现在想起来也只能苦笑,他真心为自己那群被流放的亲戚们感到晦气,当初不论是王夫人还是贾母,都不过觉得是欺负了三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一个还是生父不明的私生子,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对方又没有反咬回来的能力。
结果这才过了几年啊,林璐娶了军机处重臣的最为疼爱的yòu_nǚ,林黛玉嫁了忠勇公府嫡长子,那个当初罪被他们看不起的私生子更是了不得,人家当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眼看着就要入主养心殿乾清殿了。
人倒霉到这种地步,真心很不容易,大清朝那么多人给你国公府欺负,你怎么偏偏挑上了这一个?王子腾跟林琳一块办公办了一上午,一直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林琳对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敌意,王子腾静下心细细观察,发现对法最起码表面上做到了宠辱不惊,并没有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搞得得意忘形。
林琳仍然黑着棺材脸谁也不是很愿意搭理,埋头处理公务,遇到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就把负责的官员叫过来骂一顿,话不好听不过也是点到为止,没有死咬着不放耍威风的意思,一板一眼做得很不错。
平心而论,撇去别的事情不说,八阿哥永琳确实是一个很合适的储位人选,王子腾对他的评价并不低。
林琳一竿子弄死了最有竞争力的五阿哥,紧抱乾隆大腿,一路不骄不躁地走到了今天,也算是一代传奇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最终会是成功后一飞冲天,还是失败后惨淡收场。
王子腾很想看热闹,他对于满汉嫡庶的事情其实不是那么关心,雄赳赳气昂昂去撞枪口的人已经够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王子腾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自在。
无奈他乃是重臣,汉臣中数得上号的人物,天天都有汉臣凑到他身边来旁敲侧击,或者求共同组队去刷皇帝。
王子腾很想拒绝,真正聪明的人是不应该搀和这种事情的,也就宗室腰杆子能够挺得笔直,满人搀和都要小心,何况是几个汉臣。
他毕竟跟刘墉不同,王子腾不得不说自己很佩服刘墉敢用命去闹,他就不敢,因为乾隆真敢下死手,一点也不带含糊。
刘墉扬言要死谏,要不是几个同行的老大人拼了命地拉着,他一头差点撞死在养心殿的石阶上,乾隆坐在里面批奏折从头到尾都没看一眼。
等太医院几个太医费死劲儿把人救回来,他才有心情探探脖子看看情况怎么样。
乾隆装模作样道:“卿家万万好生保养自己,无需为了些微小事儿大动干戈,永瑢横竖也是朕的儿子,朕也不至于亏待了他去。”
现在跟他闹都不可能闹林琳不能当皇储,因为乾隆并没有做出这样的命令,虽然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人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他的八儿子铺路。
私议储君可是重罪,一群人只能拐弯抹角地劝,万岁爷,六阿哥好啊六阿哥妙,您不能把六阿哥过继出去啊。
乾隆这几天不知道听了多少类似的话,十分的不耐烦,见一群老臣苦巴巴张嘴看着他,眉头一皱道:“刘爱卿伤重至此,还是速速回家休养,朕许给你三个月的假期,好生注意自己的身体。”
抓紧滚回家里去,三个月后也不用再来碍眼了。谁都听得出来乾隆的话外音,一时间没人敢接话,谁都不知道皇帝为啥坚决成这样,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乾隆的目光冷然到了极点,缓缓在在场诸人脸上一一扫过,并没有再说话,一甩袖子进去了。
正巧来给皇帝禀报事务的傅恒走到跟前,看清楚养心殿门口的混乱情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想转头离开,被眼尖的吴书来给叫住了:“富察大人,皇上等着您呢。”
这一嗓子真心够拉仇恨的了,十几个汉臣眼睛跟刀子一样齐齐望了过来,傅恒见没办法溜走,只能硬着头皮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有劳吴公公告知了,我这就进去。”
吴书来进去禀报后果然宣他觐见,傅恒走进养心殿的时候还记得专门侧头看了看额头上一个血窟窿呼噜呼噜往外冒血的刘墉,皱眉道:“几位同僚都愣着干什么,快把刘大人送出宫去,回家好生休养。”
养心殿门口忌讳见血,傅恒到底敬重刘墉为人,劝他早点避开,也省得给皇帝急需整治他的借口。
进去后就见乾隆用一种很玄妙的目光看着他,傅恒有点头皮发麻,十分光棍地往地上一跪:“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至于为啥该死,两人都心知肚明,乾隆有意整治刘墉,你身为人家小舅子竟然还通风报信,确实该自觉请罪了。
乾隆见傅恒这么知情识趣,一时间倒也不想跟他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