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打完便宜二侄子,崔琰又跑了趟净房。梳洗了下再出来,侍书主动报告:国师大人到了。

崔琰回了待客的厅堂,就见乔浈正端着二皇子的下巴探看侄子的额头伤势。

看见心上人归来,乔浈松开了侄子,拈起刚才敲人的“凶器”象牙折扇,询问道:“需要我帮你把扇骨换成铁木吗?”

二皇子坐回位子,淡定道:“我就知道九叔靠不住。”

乔三、乔四皆是一副道貌岸然相,崔珩笑了笑,“心疼了?”起身,挥退丫头,亲自把妹妹搀住。

崔琰还来不及行礼,乔浈已然抬手一扇子敲到了乔仲枢额头,“嗯,力气活我来。”

二皇子捂着脑袋,精神一震,而后心情又有些复杂。乔三与乔四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九叔和九婶感情有了大进展!

至于情感进展,崔琰肯定第一时间就跟二哥仔细交代了。

崔珩对妹妹那真是无比无私,只求能在身边守护压根不求回报,所以他可以很自然地接受一个一门心思对妹妹好且门当户对身家清白并无劣迹和前科的男人,当然还有个绝不可或缺的前提:他这妹夫不可以阻碍或者耽误他和妹妹亲近。

崔珩冷眼观察,挑来拣去,发觉国师大人勉强合格,但之前的乌龙替身事件……还不能就此揭过!他需要继续考察国师大人的表现。

乔浈嘴皮子不行,但脑瓜却很好使,察觉到对他能否抱得美人归至关重要的大舅哥态度松动,便越发积极起来。尤其在他二侄子那小心思已然昭然若揭时,这扇子给得一点也不亏心。

用过中饭,三位皇子一起有眼色地告辞,而乔浈留下来和崔珩一起陪病人说话逗她开心:主要是兄妹俩相谈甚欢,而乔浈一边听着捡乐子而已。

秦国公府一派融洽温馨,但云国公府显然就不怎么消停。

在大哥出马也没能给自己和妹妹出口气之后,云国公的次子在某些人的“引导”之下,和从关外来的商人接了头——商队自然需要护卫,而这些来自草原的护卫们只要银子给得足够,真敢做下点“惊天”的事项。

可惜这是京城,与大晋民众相貌有异的异族早都在皇家密谍与暗部的重重监视之下,计划再缜密也毫无意义。

于是病愈的崔琰与乔浈一起在京郊踏“夏”,一群彪悍的青年挥舞着弯刀冲上来时,一轮弩箭齐射就扫倒了十几个,而余下的异族青年在吓呆了之后干脆束手就擒。

三十多年前,大晋正北方的金台汗国与西北方的伊夏汗国杀进国门,抢夺了巨额财富之余还俘虏了大量平民,带回草原充作~奴~隶;等到大晋缓过神来,和两大汗国交战也先后俘虏了对方不少丁壮,这些人都被丢到了矿山当苦力……

十余年后,三国之间关系终于不再那么紧张,逐渐恢复了有限度的通商与换俘:异族人在大晋内被抓,如果家里有银钱有关系,吃些苦头还是有希望回家的,所以他们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拼命,况且这些人的头目觉得把“他们是受云国公儿子指使”一事说出来,活命的机会就更大了。

崔琰挑着车帘,看着这些高举双手的异族汉子,轻叹一声,“无知者无畏啊。”

她话音刚落,五枝弩箭便向自己射来,划破空气的轻微声响让乔浈一把拉回崔琰,而弩箭则全部~扎~进马车内早早设下的防护板上——一层金属板,一层金属网,多层丝绵网再加上软木构成了足够厚度的防护板,连西北军的新式手弩都需要比较近的距离才能~射~穿,更别提现在刺客使用的北军老旧型号手弩了。

看着歪倒在自己怀里,显然有些意外的崔琰,乔浈真是无力也无心解释,心想只要自己眼疾手快就足够了。

“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崔琰也不急着从乔浈身上起来,捏着折扇扇了扇风,马车外阵阵刀刃入肉的闷声此起彼伏,可过不多久又消停了下来。

乔睿和崔容一起上前复命时,她又点评道:“哎,太子妃太心急了呀。”乔浈哪怕不出手,那些弩箭的精准度也不足以射中她唯一外露的右手……

崔家确实有仇敌。

当年异族破关而入时,烧杀劫掠无所不做,而西北不少世家卷着财富和带着族人望风而逃,还不是一家独大的秦国公却在此时站出来誓与西北军民共存亡,最后整个西北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赶走了~侵~略~者,那时崔氏一族的壮年男子已经死伤了将近一半,甚至连崔逸的大哥,当时秦国公的嫡长子都阵亡沙场……

自此,崔家在西北可谓上下归心,西北军中从底层普通士兵到军官再到上级将领,崔氏族人遍布,这也是当今圣上对崔家始终怀柔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当年逃离西北的世家不甘心就此被清洗,进而退出舞台,想尽了方法除掉秦国公的嫡子嫡女,以期崔家祸起萧墙……这也是皇帝希望看到的,所以对此一直抱持着默许态度,但这并不代表这些人在京里刺杀崔家嫡子嫡女皇帝也能“抱持着默许态度”。

崔珩与崔琰若在京城受伤或被杀,皇帝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他的责任,崔家若因此~自~立或~造~反也就顺理成章;而其他世家也会有兔死狐悲之感:当皇帝开了在他们的嫡子嫡女进京候选时下黑手的先河——谁还敢心无芥蒂的送子进京?

所以今日之事,可以排除皇帝的嫌疑。

那么能调用北军手弩,还能知晓今日乔浈与崔琰出行计划的也只剩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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