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间俩俩相对,却也奇妙地和谐和安宁。
伊兹密王子将一半的人留在城外,自己牵了骆驼领着剩下的人穿过高耸的德贝青铜制城门,入眼的就是金碧辉煌的阿蒙神神庙。埃及的百姓们,带着自家的鸡鸭、还有清晨才采摘的尼罗河白莲花,荷叶上滚着新鲜的露珠,跪在神庙门口的台阶上,求着光头祭司帮忙把这些东西献给尼罗河女儿。
那肥胖的光头祭司见东西不值钱,皱了皱没有眉毛的眉头,摆了一副嫌弃的没有一根毛的脸不愿搭理。
伊兹密王子觉得这情景很是奇怪,但也没时间犹豫,在经过神庙后拐到了一处平民区后,带着人闪进了一处不显眼的民居。
这处隐蔽的地方是比泰多探子们的落脚地,早有人接到了消息,所有人都在恭候王子大驾。王子也不拘什么礼节,进了屋里就唤来探子的头头询问最新消息。
伊南娜一眼就看出了那个探子脸上的为难,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只见他小心地从腰间口袋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了王子。
因为就站在王子身边,伊南娜看得分明,呈上来的是一串链子一样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焦黑剥落得触目惊心,联想到发生在链子主人身上的可能的惨事,伊南娜觉得后腰上的烙印又隐隐作痛起来。
伊兹密王子拿到手上,仔细打量了一下,突然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双手紧紧捏住那条链子,手劲大得让上面缀的宝石“啪嗒”一声斜飞出去。
众人见到王子额上青筋迸出,眼神像是含着滔天巨怒,都害怕地跪倒在地上。
王子似乎看不见这群惊恐的属下,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链子,低声喃喃:“这是只有比泰多属国吕底亚才出产的银白金,是米达文不离身的首饰。”
而他没说的是这额饰被烧得焦黑,上边斑驳的污迹是干涸的紫黑色人血,自己的妹妹显见已遭遇了不测,而埃及人,还有这德贝城,却一片歌舞升平,不知道远方高山之巅的国度正要燃起复仇的怒火。
伊兹密王子到底老成持重,而且心里老早有了准备,他重重喘了两口气坐了回去,冷静下来问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是宫里的奴隶偷拿出来卖的,属下假意买下,还命人暗中绑了这个奴隶,但是这个奴隶到死也没有供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探子跪在地上回话:“我们也没有办法进入埃及王宫探查,只能等王子您来了拿主意。”
伊兹密想到自己进入埃及以后碰到的奇怪的事,便留心问道:“最近埃及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那探子像被触动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禀报:“是有一桩了不起的大事,数月前米达文公主曾写信回国,向我王抱怨埃及法老曼菲士伤了她的心,王怒不可遏,命使者在王宫里投了眼镜蛇蓄意刺杀。没想到,曼菲士王被咬了却没死成,传说是托了尼罗河女儿的神力所救。”
这年代眼镜蛇就和剧毒氰化钾一样,是速效死神,从没的救的,这不禁令伊兹密王子大惊:“尼罗河女儿?!这是何人?!”
说起这创造神迹的人,就连比泰多国探子也敬重起来:“这个女子数月前凭空出现在埃及,属下曾经混在使者团里远远见过一面,和民间传说一般,她有着黄金一般的发丝、天空般湛蓝的眼睛,皮肤雪白,聪慧过人。传说就是她救了身中剧毒的曼菲士王,并在天狼星出现的那天投身尼罗河,数天前又从河底神秘出现,施展了浊水变清水的神迹。现在埃及民众都信奉这位河神的女儿,曼菲士更是对她一往情深,连和王姐爱西丝的婚约都要弃之不顾。”
这样一来,在下埃及时遇到的盘查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伊兹密王子却不很信这套,拿眼瞟了跪在一边一声不吭的伊南娜一眼,嘴里讽刺道:“浊水变清水吗?哼!”
哈扎斯将军自然知道始末,便劝道:“属下觉得,曼菲士王这招倒是高明。”
稍微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知道哈扎斯将军的意思,在曼菲士几代之前,曾出现过一位离经叛道的埃及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他公然与阿蒙神决裂,迫害神庙祭司,甚至放弃繁荣都城德贝,带着王后纳菲尔提提和子女迁都沙漠里的埃赫塔顿,要求臣民信奉太阳光轮神阿顿。
但这位法老没有活很长,在他死后,阿蒙神庙的势力就卷土重来,形成了更强大的反扑,包括阿蒙霍特普女婿在内的图坦卡门等几代法老都不得不与之周旋妥协。
而现在,由于这位不知来历、神秘莫测的尼罗河女儿的出现,埃及民众有了新的活生生的信仰偶像,曼菲士手上正握了一张和神庙势力对抗的好牌,而且以深情的名义,把神的女儿和自己绑在一起,而同样被归在神庙势力里的下埃及最高祭司爱西丝女王,最终可能连王妃宝座的边都摸不到。
伊兹密王子冷笑,语气里的仇恨让人不寒而栗:“曼菲士想得美,我国公主米达文大仇未报,怎么能轮到埃及春风得意?!他若让我父王、母后悲伤痛苦,我定要让他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