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玉反射性的离了座位撒腿就跑,看到一边回廊上有楼梯是往下走的,她抬脚就冲了过去。
素言动作比她还快,居然由假山石上直接跳了下来,飞跃下十几级台阶,堪堪挡住了道。
也不知这么狭窄逼仄的地方,这厮是怎么站稳的!
“走开!”宋如玉瞪圆了一双杏眸。
前一刻还言笑晏晏下一刻却突然晕倒的人,不外乎心脑血管疾病患者,多半是由脑溢血或是脑梗塞引起的,只有极少数是因为低血糖低血压造成的。不管是哪样,都要在第一时间做好护理工作!这么紧要的关头,这厮居然还有心情盯着她防着她!
“你走错方向了!你不想想刚才我们为何要绕了那么远一段路上来?”素言好声好气地劝说。他并不局,只是他知道,若这一条道是直通会场的,表少爷就不会带着他们绕远路了。
宋如玉一怔,回头望望,桥楼上果然没有学生往这边走,都是往两旁回廊上跑,只是似乎前边道路不通或是被人拦住了还是怎么的,他们又折返回来,趴在栏杆上焦急地往下看,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宋如玉小脸微红,讪讪地爬了上去,举目张望了一会,没发现哪里还有楼梯,林思贤几人仍站在原来的位置旁,正一脸焦急地四下里搜寻着。她快速地走到赵文林面前,问:“此地可有路通到下边?”
不待赵文林回答,林思贤却是紧张地拉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关切的询问:“小玉你跑哪里去了?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真是吓坏我了!”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这孩子乱走撞了什么忌讳怎么办?不管是白鹿书院还是文山书院,就跟大家族里一样,总有那么一些地方是旁人不能涉足的,也总有几件阴损的事情是不欲为外人道的。
他回来的这两个月也从同学和好友那里捕风捉影的听到一些晦涩的事情,文山书院去年就意外死亡了一个学生,是溺毙在书院跑马场旁镜台湖中,直到现在官府也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学生家属一度闹到了刑部大堂,毕竟能进文山念书的学子们身世都不一般,哪一个出事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发得了的。最后还是惊动了上头,也不知许了什么好处或是给了压力下来,那家人最后息事宁人不再闹了,这事才堪堪揭过。
后来,有两名学生自动退学了,也不知现在他们怎么样了。前几天放榜的时候周立扬去看榜,没有看到那两人的名字,他嘴里一直唉声叹气地说着“可惜,可惜”,自己当时还奇怪,多嘴问了一句“可惜什么”,周立扬这才想起自己这两年不在京中,很多事情一团模糊的,遂才隐晦地跟自己提了两句。之后,他又从纳兰那里听了好些八卦,貌似白鹿书院两年前也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直让人深深觉得:书院这地方也不干净!
所以不管小玉怎么软磨硬泡的,他都没有同意带他到书院,哪怕是外院,也不会让他进去!
主子们如此难侍候,那些跟随的小厮仆从又有几个是好惹的?便是自己身边那四个小厮,他也挑了身手不错的石见和机灵的素言跟随。
刚才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小玉,天知道他这心里有多慌乱!就跟那一年元宵节看花灯突然起火,小玉走丢了一样,当时他急得都想哭了!现在……
林思贤吸吸鼻子,伸手在小玉的胳膊上拧了两下,咬牙切齿的说道:“叫你乱跑!下一次不带你出来了!”顿了顿,又恶狠狠的说,“不。没有下一次了!”
宋如玉痛呼了两声,刚想发火,对上对方微红的眼睛,不经意看到他带着湿意的眼睫和微微发白的脸蛋,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个……那个,这家伙该不会是急哭了吧?
她讪讪的说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仗着自己会些医术,就想下去救人。”林思贤毫不放松地抓着她的手,不依不饶的数落道,“可你也不想想,这事是你一个小孩子可以胡乱掺和的么?你知道晕倒的那人是谁?那是杨阁老!”治好了是大功一件,可以名扬四海,治不好
哼哼……
“且不说你一个孩子下去人家肯不肯相信你让你问诊,这书院的大夫就在一旁的阁楼里歇息,这会已经在给病人诊治了,哪用得到你?!”说着,林思贤伸手一指,宋如玉稍微侧过脸,看到下边果然不见了病人和一众学者评委们,只有几名着儒衫的先生和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在维持现场秩序疏散人群。
她松了一口气。
林思贤看着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中一口气又下不去了,下手又在她身上捏了一把,道:“待会事情平息下来就给我回去!不得逗留!”
宋如玉在心里哀嚎:你妹啊!这人怎么这样小气!
她很想冲着他吼一声: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想日后还能够跟着出门见见世面认识一些对自己日后生活和事业都有帮助的人物,还真是非得他不可。若不是凭着跟这家伙的关系,这段时间她也不能时不时的晃荡到几家相熟的药铺去平价买药。要知道,林家的铺子虽说药材量大种类繁多,名贵药材却不常见,便是方师叔的瀚海医馆,虽说他医术了得,名声打得响亮,铺子里的药材也多是常用药,精贵玩意儿还是得找纳兰家的掌柜通融。
于是,刚才还雄心勃勃的宋如玉这会变得蔫吧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