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闪过些许珠光,就见一名身材圆润眉眼俏丽气质平和的少女走了进來。她身上穿着红罗描金袄裙,外面套了件窄袖遍地锦大红百蝶穿花袍儿,系上红底描金的腰带,腰间缀着一串紫玉葡萄挂坠,头上也不见戴着什么金银饰物,却是珠光流溢,华宝耀目,居然戴着的都是玉簪珠花和宝石镶嵌的篦子,看着很是养眼,比之三秀多了一分大气。
不知为何,宋如玉觉得这大秀对自己似乎沒什么好感,表情淡淡的,除了才进门的时候瞥了自己一眼,后边几乎沒拿正眼看过自己。
“见过大秀。”宋如湄并不像称呼族里其他兄弟姐妹们那样亲热,甚至多了一份恭谨。宋如玉有样学样,恭敬地跟大秀打了招呼,视线稍微往外扫了一眼,黑压压的都是人。很明显,这两位嫡出秀的陪侍比四秀要多出一大截。
她知道尊卑有别。就连庶出的四秀都不敢造次,她这会只是以不明身份的外室子的身份进门,在沒有得到族里认可之前,她是沒有资格与公主的女儿以姐弟相称的。沒有公主殿下的认可,大概宋家也不敢做得太出格吧!自己的名字上族谱是沒问題,世家大族认回一个私生子不是什么大事,可要过继到大房……
宋如玉有些烦躁起來。
其实,她是很不想当宋家子弟的。
单看这些天众人的行事,规矩大不说,长辈对晚辈的要求也严格,不管你有沒有资质,宋家子弟到了年龄全都要进学,而且学习必须刻苦,不是说就一定要大家考功名当官什么的,可是上头有一个帝师做榜样,老太爷这一辈三个里出了一个进士一个举人一个秀才,老爷这一辈里大爷更是年纪轻轻就当了状元,剩下几个爷们也都有秀才功名,七爷更是上一科刚考了个举人,真正的书香门第也沒有他家这么狠的,就好像试題是他家出似的(也不怪这个,宋太爷几十年來由皇子伴读升职为帝师兼太傅,并曾经兼任文山书院山长,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说是他的学生都不为过,他训人抓題那是一个准,子孙们要是考不上,那可就沒脸在家里呆下去了)。
可是,这跟宋如玉这一介小医一点关系都木有啊啊啊----若不是为了躲避公主和京城的是非,自己又如何将错就错的走到这一步?现在还沒有找到契机跟宋太爷坦白,而且这事又扯上了林思贤,若是自己行差踏错一步,林思贤的求学之路断了,回头她被林老爷埋怨上,就连林家的庇佑都沒有了!
宋如玉为难了几天,又哀叹了几天,眼见得沒有太爷和老夫人的恩准自己也出不了门,便也认命了,当个鸵鸟窝在末离馆中看书,或是到花园里溜达散心,这不,今天就遇上了四秀。.
“小玉哥哥还沒跟我们说说那个八音盒究竟是什么物件呢?莫不是京里才有的媳玩意?”三秀宋如丽拉了大秀坐下,自來熟的指使四秀的丫鬟给自己端茶递水,宋如湄笑笑,跟着在一旁坐下,将桌面上的点心往两位姐姐面前让了让。
宋如玉跟着在她身旁落座,想了想,才说:“也不是京里有的物件,原是西洋的玩意。就是一个行子,里边有小偶人,打开的时候会发出悦耳的乐声。”
“真的有这样的物事?”三秀被挑起了好奇心。如今她母亲执掌中馈,爹爹又打理着族中庶务,什么奇巧玩意沒见过?只宋如玉说的这一项,她还真沒见过,少不得又多问了几句。
宋如玉自然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个大概。
“不知你是从哪里知道这八音盒的?”冷不防的大秀突然插了一句。
宋如玉怔了怔,直觉说道:“书上看來的。”
“哦?是什么书?可否借來一看。”宋晓玉手指抚触着眼前的雪瓷薄胎描金盏,眼梢微抬,轻轻瞥了宋如玉一眼。
这一眼……试探?刁难?
宋如玉眨巴眨巴眼睛,言不由衷的说道:“忘了书名,不过记得是一本游记,约莫是在哪一家府上看到的。书中还描述了一些西洋人的长相,说是红发碧眼,或是金发蓝眼,身形高大粗壮,跟本朝民众很是不一样呢!就连说的话咱们也是听不懂的。据说,由他们的国家到咱们这边來,在海上航行三五个月算是短的,有的一年才抵达岸口呢!”
“是啊!我爹也这么说过。咱家在海边码头有自己的船位和仓库,那里的码头工见过几艘西洋來的船舶,上边下來的人可不就是这样!”宋如丽赞同的点头。
宋晓玉看了宋如丽一眼,不再说话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宋如丽却对宋如玉大感兴趣,跟她杂七杂八的闲聊起來。
“你在京城可有在路上遇上了王爷王妃皇子皇子妃的车驾?”对于皇室的八卦,任何少年男女都是保持着一份神秘感和好奇心的。
宋如玉苦笑。王爷的车驾倒是遇上过两次,甚至连公主驸马的面都见过了,可是,这会说这个,是不是有炫耀的嫌疑?
于是只得回答:“王爷的车驾在路上遇上了两次,很是华丽壮观,就跟一间会移动的小房子似的,前后簇拥的队伍延绵了一里还多……”
正说着,外边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听有人跟外间守候的嬷嬷丫鬟说着什么,声音很是急切。
不一会,就有一位嬷嬷进门,向几位小主人躬了躬身,得到大秀的允许,才恭敬的回答:“太老爷有急事召见玉公子。”说着微微抬了眼,原本是想看看这位玉公子的人品相貌的,不想才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