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王?”
宋太爷眯着眼,轻轻捋了捋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山羊须,面上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宋如玉偷偷瞄了老人家一眼,暗暗猜测老爷子是不是给自己的喧须上了头油或是用了护发素,怎么看着就这么柔顺光亮,却并未用心听驸马说什么。反正他们说什么都跟自己关系不大。
“要不,高大威武英俊潇洒的伊犁王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惠妃倒是有这个意思给她娘家侄女儿定下。”子规注意着幸伙的一举一动,看对方并无太大的反应,微笑着继续说出联姻的人选,“还有fēng_liú倜傥幽默有趣又温柔体贴的中山王世子,以及拿珍珠煮粥用金刚石当门帘金子铺地的琉球王国的储君。”
这些人,不是雄踞一方的土皇帝,就是邻国或是天朝属国的王位继承人,听着是很不错,只是女儿家却得背井离乡远嫁,这一去也许再无归期,与家人再见面已是不可能,任是谁家长辈有点怜惜之情也是不愿的。而且看皇上的意思,赐婚的最终目的却是要新娘子牵制这些居心叵测的臣属。且不论天朝嫁出去的姑娘们是否有这个能耐和手段能够控制自己的夫君,单单思虑万一这些土皇帝们起了反意的后果----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
家族得到无尚荣光和丰厚的赏赐又如何?那是拿女子的命去贴的!
宋五爷一径的沉默,眉头微微蹙起,显得很不开心。他是真心拿大秀当自己的女儿般疼爱的,又如何舍得她远嫁。宋七爷素來是听长辈的,长辈不发话,他也沒啥可表示的,老实的继续当背景板。
许凌霄如老僧入定般,暗自调息运功,脑子里却是想着林思贤的案子。耳朵里偶尔听得几句,隐约猜到自己这个上司正在作弄人,只是作弄的对象……他的视线在室内众人脸上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宋如玉脸上。
他到现在也沒弄明白驸马爷留下小玉的真正意图。难道是考虑到日后需要幸伙送嫁?这是打算认下他当大房的嗣子了?这是不是代表公主殿下的意思?将各位藩王的情况说清楚明白,是想让小玉替长姐把把关,而后回去了私下里跟宋大秀商量?
房间里一时静默下來,气氛有些沉闷,驸马爷喝了半盏茶,润润喉,又开始夸夸其谈,将京里的八卦事拉出來遛了一圈,什么张御史家的嫡次女嫁给了王翰林家的嫡次子;文五老爷的女儿带着二十万的嫁妆嫁入高门,亲家是永宁伯陈家,就是年前冬狩的时候不慎被猛虎惊着落马的那个陈家二少爷,现如今走路还有些不稳当……然后简亲王也打算为他家那貌若天仙的庶子定亲,不想李琪拒绝无效,干脆直接打上门去将那可怜的秀给揍了个惨不忍睹,惊得那秀的老娘哭天抢地的差点沒吊死在亲王府门前。皇上一时大怒,勒令李琪这混小子面壁思过三个月,并且准备拟旨赐婚,不想那秀的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进了御书房跪求皇上三思j帝老子一想:强扭的瓜不甜,这会赐婚了日后受苦的也是那姑娘,不由就松了口。只是又恨李琪不给面子,软禁期加长到半年,却再也不提他的亲事了。
宋如玉听得津津有味,双目炯炯有神。
旁的人家她不认识,这李琪却是知道的。拜他所赐,自己差点沒有正面跟老虎对上。再一对比那个可怜的被打的秀,突然觉得自己吃的那点苦头也不算什么了。
子规郁闷了。看这小妮子的架势,难道是看上那个顽劣的草包美人了?可是……李琪绝非良配。那混蛋是个弯的,跟不少相貌不凡的高官子弟厮混过。据说跟许凌霄还有过一腿。
想着,他眯起眼,不善地瞪了正默默运功的下属一眼。
许凌霄突然觉得身上冒起一股寒意,他打了个哆嗦,差点沒运岔气让鼻血喷出來,赶紧收功。而后,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的上司,眨了眨无辜的小眼神。
子规轻哼一声,转过脸笑眯眯地看向宋如玉。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多多少少都能从驸马这一番话中找到彼此需要的信息,大致知道了京中各家的站位情况。哪个世家背后沒有偷偷摸摸下注暗中支持皇子。可是,也有玩无间道的,明面上看着这家嫁了最得宠的女儿进某王府,背地里却跟另一个王爷勾搭上了。再者,世家大族之间相互通婚,关系盘根错节,要说哪一家确实的支持哪一个王爷皇子,这都是沒准的事!谁不脚踏两三艘船?反正家中子弟那么多,分派出几个出息的去为各自的主子
当然,也有完全不站队一心忠君的。比如张御史和王翰林,以及驸马爷沒有提及的林尚书家,赵大学士家,司徒家,还有部分清贵名流,这一群人行事谨小慎微,轻易不落人口实。可是,新旧政权交替的时候却也不会捞到太大的好处就是了,唯一的好处就是:稳妥。
宋太爷想明白了其中关键,知道驸马以及公主的意思是宁可让女儿远嫁也不能卷入这股夺嫡的漩涡中,不由轻轻吁出一口气。
公主殿下的心肠也不是很坏……
若是按自己的意愿,必是要在清贵名流中为大姐儿择婿的,也唯有那几家合适,可是,人家未必会看上大姐儿。丧父,母亲是公主,将來大姐儿可能会请封郡主的封号……地位太高的儿媳妇,任是哪一家的主母都不喜吧?
又寒暄了几句,宋太爷作了结束语。
“有劳驸马百忙之中还抽空來看望我这老头子。驸马一路辛劳,今日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