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止也是勋贵之后,临乡侯的嫡幼子,打小金尊玉贵养大的,哪里曾被人这般对待过?他当下就恼了,微扬起头,横眉冷目地瞪着对方,寒声道:“让开!”
那大汉犹豫了一下,纹丝不动,只抱拳作了个揖,哑声道:“我家主人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小的!”他是靖安伯爷新聘来的武师,主要职责就是跟着三少爷不让少爷被人欺负,至于少爷干了什么事,可不归他管,他只知道拿人钱财与人办事,是个脑子一根筋直通到底的倔驴。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了其他勋贵,抱歉,新人总是不知道收敛的。
纳兰气得脸色微红,觉得自己被人削了面子,伸手指着他,怒道:“你算哪根葱!也敢拦着爷的路!”语罢,抬脚朝那人踢去。
那汉子灵巧地避开,纳兰脚上冲势不减,眼看就要踢上门板,紧随而至的许世子眼疾手快的将他往后一扯,那一脚才算是落空了,纳兰却也被扯得下盘不稳,一个趔趄往一旁冲去。身后伸过一双手,牢牢地扶住了他。
纳兰容止好不容易站稳了,还想要骂人,却被许凌霄制止了。
按理,旁人包了个包间商议事情,他们是无权硬闯的。而且醉仙楼背后东家也不是好惹的,为了一个纨绔在人家地盘上闹起来也不好看,何必平白无故的得罪人?还不如想法子将醉仙楼东家的怒火转移到里面那厮的头上。
而且,大家也看出来了,这壮汉不是什么小厮仆从,却是花钱聘来的武师,很有两把刷子。现在房内又悄无声息了,他们也不好找借口闯进去,只得退回自己的包间。
不一会,消失了半刻钟的周立扬疾步走进来,凑近许世子,附在他耳旁悄声说了几句。
许凌霄脸色微变,也小小声跟周立扬说了几句,然后他站起身,略带歉意地跟大家告辞,只说家中有事。
大家觉得扫兴,待世子走后,只闲扯了几句,纷纷退场。
林思贤回到家中,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想起周立扬细细叮嘱自己最近要少出门,出门一定要带上足够多的护卫随行等等话语,不由皱眉。
难道京城里要有什么变故不成?
于是又遣了小厮出门去打探,果真探听到一些消息。
待到晚上林老爷回来,他坐不住了,到了外书房去寻老爹讨主意。
“你是说,今日遇上了靖安伯三子,在醉仙楼里跟一个外地赴京赶考的学子关起门来议事?”林书豪捋了捋自己的三寸美须,沉吟。靖安伯那三小子是个浑人,怎么会主动跟学子往来?
“是的。那学子好像是福安人,听他家书童说,他家公子在福安可是头一名。”这是下午小厮出门打听回来的,因为家中少爷成绩好,随侍的书童也觉得面上有光,并不会刻意遮掩,反而是喜欢跟人嚼舌根,说起自家少爷的种种优秀事迹。当然,其中不排除有吹嘘的成分,至于有没有真本事,待过几日秋榜放出来就知道了。
“福安……可是名唤黄仲恺的?”今科学子成绩如何,林老爷心中还是有数的。他也看好了几名有真才实学的学子,甚至幻想过将来这些人适合哪些部门何种官职。待考绩出来,也许邀请优秀学子们赴宴的贵人会更多。要是他家中有待嫁的女儿,没准这会儿也会托人私下里相看了。
于是便有些好笑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道:“人家替妹子相看妹夫,也值得你多心。”
“啊?”林思贤傻眼了,显然思路没跟上自个爹的。
相看什么妹夫啊?不是勋贵们想要收买学子,许以厚利,或是威逼利诱么?届时这些学绩优秀的学子们金榜题名又得授予官职,不就跟勋贵扯上关系好为他们谋求好处了么?要知道,勋贵家族子弟入仕的甚少,他们家中有天家赏赐的永业田和祭田,嫡支嫡脉只要不是太败家的基本上不愁吃喝,而且每一代都会有一两个名额可以由家长举荐入伍,多半是在五城兵马司任闲职,领一份军饷。也有争气的自个报名入了西山大营,盼望着挣军功搏个好前程。至于张成茂之流,则是京中大多数勋贵家族年轻一辈们的真实写照,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甘当纨绔子,反正他们不愁娶不到老婆,也不愁分不到家产。
像纳兰容止这厮肯参加科考,还是被许世子给逼的,三年前的容止,可是比张成茂还要嚣张跋扈呢!也不知许世子用的什么法子让这家伙乖乖听话了……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林思贤两手背在身后揉了揉虎口,觉得自己偏题了,原本他想说的是
“张成茂不是个好的!他好男风!”话冲口而出,他又后悔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林书豪脸上神色淡淡的,平静无波的说道:“所以,为父不是让你离这些人远些么?”两年前儿子为什么被送走,他可还记在心里呢!
“据说,那个黄仲恺……长相俊美。”被父亲那锐利的目光盯着,林思贤声音小了很多。
林书豪默了默,道:“西平候世子前两天也约见了定州学子王恕,永安伯嫡次子也跟淮阳学子张靖宇一块喝酒了,还有驸马爷也邀请了几名学子到公主府上参加赏花宴……”一口气说了七八件本质上大体相同的事情,他才略缓了缓,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冷掉的香茗,复又盯着自己儿子看,一字一句说道:“这些学子,多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学识不错的,极有可能今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