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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手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早已变干,衣服上一块一块的血迹也变干,呈现出黑色,它们原本如杜鹃花一样,鲜红娇艳,如今,生命已逝,花朵枯萎,而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眼前的人又多起来,有人把雪姨送到急救室,有人把木随云扶到了椅子上,我慢慢地走出去,步闲庭警觉地跟在我的后面。
“谢谢你。”我低低地说,如果没有步闲庭那一声提醒,被子弹击中的可能是我,而不是木川。
步闲庭开着车,眼都不看我:“别谢我,是我哥让我看着你。你若出什么事,我的小命不保。”
步轻风,我浅浅笑了。“怎么想到报警?”难道他能预测机场一定会发生事故?
“哥走时还把你托付到了陶哥。现在是非常时期,机场人又多又乱,要是发生什么事,警方也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我一对陶哥说你去了机场,他二话不说,立即带人出发了。”
我不知道在以步轻风为中心,我的身边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保护者,心里甜甜的,涩涩的,到底是迟了一步!
“不过嫂子,你身手真快,换别人只怕闪不开!”步闲庭语气充满佩服。
“我真希望没这么快,若击中我,不会要命。”
“对了嫂子,子弹射向你时,你向右偏而不是向左,这有区别吗?”
我得承认步闲庭确实是个好学的青年,就跟赛车一样,只要他感兴趣的都会问到底。
“当然有区别,子弹一般是射向要害,头部或者心脏。正前方和正后方对于头部来说偏左偏右没有区别,都是射击眉心,但人的心脏在左边,向右偏的话距离要短,中弹的机率要小,反之机率要大。”我缓缓地说。。
“真没想到,在那个危急关头,你还会想到这个细节!”步闲庭一脸深思,转成惊愕,最后终于想通了,语气里带着兴奋。
如果那个时候还要想,就躲不开了,那只是长期形成的一种本能反映而已。如果我能想到,肯定不会往右躲,而会往左躲,子弹可能会击中我的右臂,而不是木川的胸膛。
“嫂子,你要相信天意。木川如此,也是郁雪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步闲庭轻松地说,木川与他是分毫不相干的人,他确实没有必要沉重,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不是吗?
郁雪,郁雪,她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边,步闲庭将车子开得如飞。
回到步家,家里一片温馨,舒生正在弹琴,步明月托着腮痴痴地看他弹琴,我悄悄回了房间,将沾满木川血的衣服脱下,走进浴室,花洒打开,站到水下,任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可冲不走我的悲伤,木川惨白的脸一直浮现我在眼前,他一遍一遍地叫我,安姐姐,姐姐。叫到最后,我觉得他越来越像舒生,那么乖巧,那么脆弱。
我走出来,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倒到床上。床上还有步轻风的味道,令人舒适和心安。我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出去,连续滴了好几声,没人接听,正当我准备挂机时,那边有人接了,一个威严又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是谁,找谁?”
我有点被吓到,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老队长好,我找步轻风。”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又轻又稳,如果他再吼一声,我就挂机了,在那种威严下说话也是需要勇气的。
“哦。”老队长拉你是谁。”
“我叫木安之。”我赶紧说。
又是一声长长的“哦”,“你就是小狼一直想报仇的那个女娃娃。”
我窘了,小狼只是想找我切磋,不是找我报仇,脱了他两只鞋子,值得用报仇两字?
“你等等,我叫那小子来。”原来威严的声音一旦软下来,也会给人慈善的感觉。
不到两分钟,步轻风接起了电话:“宝贝儿,宝贝儿。”声音很激动。
我想到他在我耳边喊我的情景,热气呼到我脸上,嘴唇触着我的耳垂,酥酥麻麻。我内心流过一阵幸福,刚才的悲伤已被冲淡很多。
“我的乖女孩,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总以为是老队长没转,天天要问他一回。”步轻风温柔地对我说。
“我,我想你了。”我鼓足勇气,轻轻说出这句让我脸红的话。
“宝贝儿,我更想你,想得睡不着。现在出任务我比以前还要小心,我告诉自己,我得留着一条命回去抱我的宝贝。慢慢告诉我,你那边有发生什么事没有?你一定要小心,你也要留着命等我回去抱你。”步轻风的话又痞又宠,我不由得将手机更靠近我的耳边,就好像他一边咬着我的耳朵一边跟我亲昵地说话一样。
“没事。都好。你不要担心。”我不想告诉他今天的事,他的职责太危险,我不能让他心挂两头,我们都要留着自己命等对方回来。
“没事就好,宝贝。我得想办法请假回去看你,太想你了。”
“你们请假不方便,不要请,我会多给你打电话。你老队长很好。”我说。
步轻风笑了:“我一直冤枉他没收我的电话来着。回头他一定会收拾我。宝贝,你要给我撑腰。”
“好,我给你撑腰。”我浅浅地笑了。
收了电话,我闭着眼睛,心里眼里全是步轻风温柔的笑脸,我终于沉沉睡去。醒来时舒生坐在我床边,担忧地看着我:“姐,你怎么了,好几声都没叫醒你。”
“可能是昨晚看书太晚了,今天有点累。”我坐起来,一看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