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习艺馆的门,一双双眼睛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司马安抬头一望,差点要被这几十道目光吓倒,扶住门框,司马安清理了下嗓子,宋昭慧这个主事的不在了,但还有其他管事的女史,其中一个迎上来,毕恭毕敬地对司马安行礼道:“中正大人,所有在习艺馆学习的女倌集合完毕,还劳中正大人您考核。”
“中正?”司马安蹙眉,这是什么东西?
“是,凡是在习艺馆学习的女倌,每过一月便要接收朝廷派来的中正官考核,您是太平公主殿下指定的人,自然也是中正大人了。”
“哦,好。”司马安站立在场地中央,那些女倌们围着她所在的空地绕了一圈。虽然姿态各有不同,但目光之中透露出来对胜利的**是一致的。
司马安目光定在上官婉儿身上,发觉她的目光和周围人无异,望着自己就像是野兽望着它的猎物一般,司马安一愣,手紧紧攒着,只是微笑着对着她稍稍一点头。
上官婉儿敛起了先前的目光,也对着司马安微微点头。
权利呀,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没等司马安感叹完,第一个上来挑战的女倌步出行列,站在司马安面前,她有模有样地摆起架势,但在司马安眼中看来,却是漏洞百出。
“有没有搞错。”司马安嘀咕一句,迅速上前夹住了那女倌的手臂,抬腿绕到了她的后脚跟,轻轻往回一勾,那女倌便猝不及防地跌到在地面上,捂着腰直吆喝。
“林艺如,中下。”一女史宣布,另一执笔的女史在面前的名册上记下了这一笔。
有人扶着林艺如离开,场地上顿时又空闲了下去。又有一女子站出来,见到司马安便娇滴滴道:“比武那是莽夫所为,不如我们对诗如何?”
司马安爽快摊手道:“你说。”
女子见司马安如此爽快,还以为自己的“柔术”胜了,料定司马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颇为得意。又心想他一个内侍,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又怎么会对诗?于是绕着司马安吟道:“九春开上节,千门敞夜扉。”
司马安挠了挠头,她从来都没听过这一句,方才想起,自己这是在诗歌鼎盛时期的唐朝,就算是现代学过的一些,也都是这些人在这个朝代创造出来的,一时也无甚好句,睨了一眼上官婉儿,摇头道:“我不会对这诗。”
“那我赢了。”那女子骄傲道。“这是天后娘娘的《早春夜宴》,下一句为‘兰灯吐新焰,桂魄朗圆辉。”
人群中有人哄笑,之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若是这个司马安如此不堪,那么接下来的人都文斗即可过关。两个女史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一困境,考核之所以为考核,便是替天后挑选有才干的人,太平公主找来的人如此轻易便被击败,还有什么价值在?
“不,你对的出我的诗才算赢。”司马安道,“这样才公平。”
女子望向记名的女史,女史点头算是默认了司马安的说法,于是只能听题了。
“你说罢。”
司马安一笑道:“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
上官婉儿一呆。
在场的人也是一呆,有人道:“这根本算不上诗,你随意编的吧,所谓对诗,便是要借鉴,可不许胡诌。”
“谁说这是我胡诌的了,”司马安扬眉道,“两位女史,你们说说这诗是不是我胡诌的?”
执笔的女史蹙眉,向她的同僚求助,另外一个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对着那女史耳语一番,那女史才恍然大悟。
“既然是中正大人出的题,你们且对诗吧。”
司马安笑着,稍稍弯腰对着面前女子挑衅道:“怎么样?”
女子思索了一会儿,甩袖而去。
“与你比诗词,简直是辱没了我萧景。”
“原来你叫萧景呀。”司马安站回原位,脑海中仔细想着这个人的名字,隐约有些熟悉,但实在记忆不起。因为司马安的这一句诗,场面安静了下去,司马安早就知道这里除了婉儿之外无人能对,这句诗来自于她的祖父上官仪,试问谁还会研读一个因为忤逆被天后斩首的上任宰相的诗词?
司马安背着手前去女史那儿讨要杯茶水喝,她只等着上官婉儿在众人面前对上她祖父的诗词,这样一来,司马安就算输也输的值得。
“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一个女子往前一步,咬字清晰道,“这是上官仪的诗,名为《入朝洛堤步月》,中正大人,对不对?”
司马安倒茶的手抖了一抖,她缓缓回过头,见到的并不是上官婉儿,而是昨夜来访被自己捉弄的袁叔娇。
婉儿,你为何不答?
司马安望向上官,后者身子已然朝前,显然是见袁叔娇上去了,才捏着手,退后抿嘴看着。
“袁叔娇,上中。”女史落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