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山洞便可以出去了。”那人弯腰拨开一堆高高的杂草,一个低矮的黑漆漆的洞穴便展露在他们眼前。
上官婉儿迟疑地望着那出口。
“舍不得我了?”那人揶揄道,“那么留下来陪我如何?”
“你是司马哥哥吗?”婉儿突然道,问完这句话连自己都开始诧异,他和他完全是两个模样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再者,司马哥哥跌落山谷仅仅三天,不可能如他这般完好无缺精神抖擞,甚至还有一个怪异的东西用来飞……
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莫不是吓傻了吧?”
“对不起。”婉儿喃喃道,再没有多说一句话,笔直地朝着山洞走去。若她此刻回头,一定会注意到身后那人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守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那片漆黑之中,神色恍惚,几乎便要控制不住情绪,眼眶通红着,挂在嘴边的笑容迅速淡去,换上的是一小段苦涩音节。
“婉儿,再见。”
“滚开——”长安皇宫朱雀门,李令月怒气冲冲地拔出面前侍卫腰间的长剑,搁在他的肩头手腕一转威胁道:“你有几个脑袋,敢拦本宫?!”
一见公主震怒,朱雀门的一队守卫全部跪倒在地,压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望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人,李令月只觉得心中堵的很。
暗香到来的时候便是见到这么一幅场景,大病未愈的太平公主殿下冷着脸,手里拿着剑,目光中透着狠绝,盯着她面前之人,似乎随时都会毫不留情地夺去他的性命。她认得那个侍卫,他不是一般人,他是义阳公主的驸马权毅。
“公主……”暗香和一干宫人小跑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太平脚边,带着哭腔道:“您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之前昏迷了三天三夜,在鬼门关幸苦走了一圈,天后娘娘为您不眠不休,宫里面的人谁不是忙里忙外的为您担忧着?如今好不容易醒了,却执意要去找天后娘娘,暗香不知道天后同您说了什么气话,一回头便见你怒气冲冲地往朱雀门去,心中着急便追了公主而来,公主,母女之间有什么心结不可解开呢,天后是疼您的呀……”
李令月微微动容,左手紧紧攒着拳。
“让开——”她依旧冷然道,手用力了一分,割开了权毅脖间的皮肉,鲜红的血一点一点渗透了出去。
“天后有命,不允太平公主出宫,”权毅咬着牙道,“公主,谁放您出去,谁就要灭九族。”
“本宫不想杀你,别逼我。”李令月一字一顿道,她的脸色泛白,嘴唇发紫。
权毅被她的气势震慑住。“公主为何要出宫?”
几日前有一个女史在玄武门前也是如此神态,执着着要出宫,只是她人微言轻,不似李令月这般强势。
哪知道李令月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手腕一转倒转了剑身,干脆而利落地将剑抹在她自己的脖间。
“让不让?”
“公主!”暗香抱着她的腿惊呼。
“公主!”权毅万万想不到李令月竟然会以自身性命相拼。“切不可如此!”
李令月眸色一黯,阖上双眼,作势下手却听身旁一人喘着气道:“公主,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宋昭慧,又是何人冤枉了司马安么,他既然已经走了,您还要让他蒙上不明冤屈含恨而终吗?”
李令月听罢手一抖,睁眼略微犹豫地望向来人,“狄仁杰。”
暗香趁李令月松懈间隙,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剑,李令月回神看着她,嘴角勾着冷冷的笑意,“暗香,也算你长进了,敢夺本宫的剑。”
暗香冷汗直下,死死抱着剑不敢抬头去看李令月。
“狄仁杰,你方才说什么?”
“微臣有了新的线索,那在天牢中的郑氏已然答应开口道出实情,只不过她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令月背着手问。
“她想见上官婉儿一面,也想同时见公主您。”
李令月沉默了一会儿,回头对着权毅道:“义阳可好?”
“回禀公主,权毅定当倾尽所能,换她一世安康。”
李令月嘴角一撇,转身背对着他道:“当初她出嫁的时候,长安城内人人都道义阳公主福薄,她一个公主,你一个上翊军侍卫,地位悬殊,如何相配?可如今在本宫看来,你们却是最幸福的一对。权毅,你要好好珍惜她。”
权毅一愣,继而点头应道:“卑职谨遵公主吩咐。”
李令月站定在暗香边上,“起来吧。”
暗香揣着剑起身,惴惴不安地看着地面,深怕太平一个不高兴又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
“本宫没有真的想要杀权毅,”李令月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不喜欢本宫杀人……”
暗香一呆,公主这一段日子以来的变化,难道全都是因为她口中的“他”?
“狄仁杰。”
“是,公主。”
“随本宫去天牢,见郑氏。”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