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雨伞走出嘉业国茂大厦,冰凉的雨点借着呼呼夜风穿过裤管打湿了鞋袜,我在雨地里踮着脚尖一跳一跃,脑海里不禁出现了少年往事,当年自己就经常和轻羽在沙滩上追逐嬉戏,扔着沙子、抢着贝壳,清脆的咯咯笑音如在耳畔,清纯的甜甜笑容犹在眼前。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轻羽还会记得当年这个听话的师弟和贪玩的伙伴吗?
经过春风阁前,节奏震撼有力的音律夹杂着狂浪海啸般的竭力嘶喊澎湃涌出,让人能轻易感受到里面狂热高涨的气氛,我差点生出了冲进去一睹楚风铃芳容的念头来!
强自抑制住不理智的脑热冲动,我撑着伞闷头向百米开外的中年妇女和光头女孩走去,但就在我刚刚离开春风阁三十余米时,背心募地感到一股寒意,脑子里还未来得及生出警兆,握着雨伞把柄的右手就突然剧震一下!
“喀嚓!”
一支利箭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来,顿时把雨伞把柄射成了两断,又穿透雨幕飞了出去!
而伞翼还未倾斜倒下,“噌”的一记弓弦震音传到了耳朵里!
我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大叫道:“三师伯!!!”
除了三师伯,天底下还有谁能射出如此精妙的鬼魅之箭?除了三师伯的穿云箭,还有谁的箭能超过音速、箭先抵达而后才传来弓弦之声?只有三师伯才会对我手下留情,否则那一箭完全可以要了我的命!
伞翼在风雨中像断了线的风筝斜斜飘落,冰冷的雨点嗒嗒嗒嗒砸在我的脸上,我握着伞柄转头四顾,茫茫雨线中,哪有三师伯何素衣的身影?
“三师伯!我知道你在的!你快出来呀!”我顺着来箭方向大步奔跑,鞋子在雨地里踩得水花纷飞,全身衣裤顷刻间就淋湿浸透,我像无家可归的落汤鸡在夜雨里拼命叫唤,“三师伯——你别躲着我呀!!!三师伯!你还好吗?我师父还好吗?我想你们——你出来呀!!!”
雨水在我脸上肆意流淌,让我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失魂落魄地走在雨地里,机械的脚步里满是无助和茫然。
三师伯,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是不是我把二师姐打伤了,你生我气了?还是岛主派你来杀我、你下不了手但也没法跟我见面?
我不死心地回头再看,身后,只有漫天雨点。
向前走了两百余米,从积水里捞拣出那支纤瘦锐箭,默默端详着那熟悉的韧竹箭杆、鹏鹘箭羽和三菱形精钢箭镞,指尖从锋利刃薄轻轻滑过,就像当初三师伯抚摩我的脸庞,充满了温柔和怜爱之意。
我小心翼翼地将穿云箭藏入贴身怀里,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香奈尔店前那两名女子正默默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同情和安慰。我不由心中一酸,暗暗叹息着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钱包来,潮湿的手指捏出两张百圆美钞递了过去:“带孩子去找家旅馆住一晚吧。”
却不料中年妇人没有接受我的施舍,只是苦笑了下,看着我摇了摇头:“谢谢大兄弟,不用了。”
说着轻轻摸了下小女孩的光头,“谢谢叔叔。”
小女孩轻轻靠着妇人抬头望着我,原本应该清脆的嗓音却显得很沙哑,声线仿佛被烙铁烫过一般:“谢谢叔叔!”
看着女孩额头上大大小小的红肿浓疮,我猜想她脸上估计也是这副模样,否则就不会捂着大口罩了,遂伸手过去抚摩了下她的光头,把钱递过去柔声说道:“来,拿着,就当叔叔请你吃汉堡!”
小女孩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扭头仰望着妇人问道:“娘,汉堡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顿时大痛,未待妇人出声,便将钞票往小女孩的雨披内一塞,转身就疾步往回跑去。
……
回到寻梦小筑,我不敢再看楼下的那对母女,生怕自己的恻隐之心再受折磨——当很多人对汉堡不屑一顾、嫌弃它是垃圾食品时,有人却从未尝过它的滋味,当很多人陶醉在奢华糜烂的富足生活中时,有人却在风雨里无家可归。
打开电脑,网上一片沉寂,仿佛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周围都是陌路人。
我给常蟹留了言,说已经出来了,有机会去海南看他,并且祝他和猫猫早生贵子。
想起那个禾禾女,我掏出手机输入了13666688888,刚刚摁下拨打键,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记“叮”响——那是公司外面电梯口传来的,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其响亮!
谁这么晚进大楼来?是三师伯吗?我立即站起身走出办公室,却随即心里感到一阵失落——不是三师伯,因为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三个人!
应该是龙丰和她手下员工吧。
眼看自己浑身湿透,便打消了出去打招呼的念头,转身回到办公室内,才刚刚坐下,外面传来了叩门声:“大兄弟,在吗……”
是那中年妇人!
我顿时无名火起,推开椅子就大步走出办公室大声骂道:“怎么有你这种人?为了那狗屁自尊心连孩子的温饱都不顾了?你怎么当娘的?孩子冻出病来咋办?啊?!”
中年妇人见我劈头盖脸一通发火,显得很是吃惊,一手拥着女孩、一手拄着雨伞局促地站在门口看着我,随后又转头看了看身边一个人。
由于是磨砂玻璃门,我看不到那人的样貌,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一名身材苗条的长发女子,手里好象还拎着一把收拢的雨伞。
看中年妇人有些不知所措,我心下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