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园中,灯火通亮,人影来去,或端进火盆,或拿进热水。。。疾步匆匆。
雪静风止,雪色泛着清微的光,遍染庭院,地上积雪被踏的纷乱狼藉,濡湿的脚印沾着碎雪,直延进佑安王古漓的卧房中。
古漓发鬓微乱,衣袍不整,神色哀然地跪伏在床边,他仍旧紧紧握着微云的手,眸光凝在她的脸上,一刻也未离开。
“。。。疼。。。”细弱的哼叫叩击着古漓的心。
“哪里疼。。。檀儿,你哪里疼。。。”古漓倾身贴近微云颊畔,满目慌急,声音缭乱。
“好。。。疼。。。”微云似乎极不舒服,轻皱起脸,但那双眼眸却不睁开。
古漓转头,眸光扫向床尾,床尾站着的三位御医虽正低着头,但都不约而同感受到那道直逼过来的寒厉目光,手中动作均不免战兢一顿,御医们面色紧张地望向古漓,其中一名发须花白的老御医惶恐道,“王爷。。。王妃,王妃右脚心中扎进了半截断裂的枯枝,枯枝尖利,扎穿了鞋底,扎进肉中一寸。。。一寸有余,臣等刚刚已将那半截枯枝取出,但还有一些小碎木枝和木刺与血肉粘连,若不完全拔出清理干净,只怕日后不好痊愈。。。王妃此时疼一些,是定然的。。。”
一旁地上,是那只被血浸透的软靴,还有那半截连皮带肉被拔出的枯枝,古漓目光一偏,终于望上微云那只已血肉模糊的右脚,沾染大片鲜红的裙裳下摆,像一朵凄美有生命的艳花,姿态妖凉地展开在她腿边,他只看了一眼便快速转开头,还是不敢看,似有尖刀猛力扎进心,心狠狠抽痛。
他一直知道她受伤了,从雪地上将她抱起,便一眼瞥见那混着碎雪,鲜红濡湿,淋漓不堪的裙裳下摆,他无法说服自己,侥幸期望着这也是狼血溅染。他不敢碰,不敢看,甚至不敢想是怎样的伤涌出了鲜血。原来是这样的伤,她的脚底被枯枝刺穿了一个洞,风雪中,她是那样惶急恐惧地奔跑,身后的狼追近她,她不察雪面下埋藏的枯枝,一步踩上,痛苦地摔倒,他的心似乎也被刺穿了一个洞,汩汩不断,涌出鲜血。
好痛,她被枯枝扎进脚底,是不是也是这样痛,如果他此时的痛能换回她当时的痛,他愿意痛下去,一直痛下去。
“檀儿,你乖,只忍一会儿。。。便好了。。。”古漓声音低哑,说不下去,轻轻拨开微云眼角旁一缕还浸着雪水湿意的发,他将食指放入她唇间,只盼她疼了,便狠狠咬他。
御医们心中惴惴,揣测着王爷的意思是不是他们可以继续处理王妃的伤口,“你们轻些。。。”只听得王爷抛出这句话,便再未言语,再未看他们。
微云仍是轻轻呻吟出声,不自觉地咬住了古漓的手指,齿间一用力,咬了下去。
“檀儿,好乖。。。”古漓仿佛感觉不到手指上的痛,此时才有点点慰意浮上心间。
御医们用细针挑出微云脚底伤口里残留的碎小枯枝,清洗干净伤口周围,再上药包扎好。年纪较大的老御医抬头望向古漓,忐忑又严肃地开口,“王爷,臣等已将王妃脚底的伤上药包扎好,这伤虽疼,却未伤及要害,王妃身上更严重的伤其实是寒气侵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