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纯不知道自己在得知上官锦有孕之后是怎样的表情,但她却明显注意到,原本巧笑嫣然的慕绾倾那边,竟顿时没了声音。也难怪,毕竟是曾经在一起的恋人,分开时就是那般心不甘情不愿,得知这样消息的悲愤和心痛自然无可厚非。
只是她不明白,她陆昭纯不过就是个过客,为什么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心中痛感会如此加剧,竟连情蛊带来的啃噬,都抵不过呢?
略微抬头,目光擦着阳光边缘对上了君祈羽忽然投过来的目光。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玩味让她不由得一怔,却即刻收起了种种不堪,继续低头不语。
“呵、呵呵,”慕绾倾的笑声听起来干涩无谓,只是勉力维持着,不由有些渗人,“的确是好消息呢,逸王爷纳妾那么久,也该有些动静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语无伦次的表述没有引起君祈羽任何怀疑,只见他拍了拍慕绾倾的头,相当怜惜地回道:“绾倾,朕知晓让你听到这种消息不好,但朕实在是忍不住。父王驾崩多年,我们兄弟几个又一直没有谁添了香火。如今二弟拔了头筹,总算是为了君家加了喜气,朕一时情不自禁便来跟你说说。”
看着慕绾倾只埋在自己胸前默不作声,君祈羽眼中一抹冷色闪过,语气却分明比之前更软:“绾倾,你莫要难过,咱们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心中莫名被戳上痛点,慕绾倾浑身一怔,面上却扯出一个苦到不能再苦的笑容:“陛下说笑了……以臣妾现在的身子……只怕不妥。”
“说什么胡话!”作势严厉了些许,君祈羽不悦道,“朕说可以就可以,朕为商皇,寻遍天下也要将你的病治好!绾倾,日后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
严厉的口气却带出了新的讯息,陆昭纯原本只跪在一边内心低沉,却在听到这番话后,新增了疑惑。自见到慕绾倾到现在也过去了不少时间,从她专业的目光来看,慕绾倾并不像有什么不治之症的人。而听刚才那番话似乎涉及到孩子,闻着鼻尖时刻荡漾的麝香,这分明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吧。
“这丫头总归是二弟府中出来的,虽说言行举止放肆了些,但好歹也是个懂得医药知识的。眼下二弟府中定然忙做一团,朕想着,既然要罚,不如就罚她去二弟府上好好照顾上官锦,也算是赎罪了。”
君祈羽快速地将话题再度转移至陆昭纯身上,看着慕绾倾满脸不愿的样子,复又叠加一句:“更何况眼下有了喜事不宜见血,朕这个做皇兄的,自然不愿扫了弟弟的性。”
话已至此,再说便是抗旨不尊。慕绾倾本就低沉的心再度沉了沉,心中烦闷真想立刻让陆昭纯死在眼前。可是碍于君祈羽的面子,稍一沉吟,便乖顺答道:“那就依陛下所说吧。”
见状,君祈羽抬头向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陆昭纯猛地抬头,这才发现那一直跟在君祈羽后面的,除了李和柱外,竟还有另一个人——慕少倾。
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哀怨的慕绾倾一个,慕少倾对着君祈羽行了礼,便将陆昭纯带离了倾鸾殿。如释负重地长叹了口气,陆昭纯倒不是因为免于受罚,而是终于可以将隐藏着的痛楚悉数散发出来。
待二人行走到一处平静的花圃时,慕少倾才停住了脚步。陆昭纯即刻捂着胸口强忍不适,却听见面前男子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陆昭纯,眼下,该是你履行与我的盟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