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晾了二人好一会儿,见二人脸色更差,皇后才觉得差不多到了火候,却也没立即搭理她们,反而拉过景娴温声道:“刚入宫可觉着还好?要是有什么尽管来找姑爸爸,一家人可不许说两家话。”
“姑爸爸!”一直垂手站在旁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景娴,闻言就知道皇后是在给自己做靠山,自然也乐得亲近,却到底也知道分寸,并未攀着绳子就往上爬,“景娴哪有什么不好的,爷您是知道的,福晋极是贤惠周到,景娴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老四福晋,我倒是向来放心的。”皇后随着景娴的话,话锋陡然一转,“只是这贤惠也得有个度!”
话说到这份上,便是有点严厉了,富察氏心思一收,慌忙跪下,“皇额娘,臣媳……”
“熹妃。”皇后却没打算就此作罢,打断富察氏的话,反将目光一移,“按理说,你是弘历的生身额娘,比起本宫只有更上心的,只是碍着身份体统,有的话本宫却也不得不说,你可别心疼儿媳妇,埋怨本宫才是。”
“奴才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熹妃听这话听得心惊肉跳,“老四福晋能得娘娘的教导,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奴才喜都来不及,怎会有半点埋怨。”
“什么福分不福分的,既然叫我一声皇额娘,我就自然少不得要提点一番。”皇后口气温和了些许,“弘历还太年轻,分不清好的坏的也在情理之中,喜欢个使女,多疼宠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若是这份疼宠越了界,坏了体统规矩,不光是爷们脸上不好看,你脸上不好看,更是折了皇家的面子!”
皇后说得慢条斯理,富察氏听在耳里却是一惊,“臣媳……”
“富察氏家教一向好,你也是个醒事的,将你指给弘历,也是我和皇上反复思量过的。”皇后仍是没让富察氏把话说完,“你向来贤惠大度,这是好的,却也不能一味的顺着爷们,凭着自己的喜好行事,不然这起子事闹得多了,岂不是显得你身为嫡福晋,却连个使女都压不住?传出去不像样不说,还显得弘历连家宅内院都理不平,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富察氏再气闷,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叩首称是,“臣媳知错,以后必定时时铭记于心,方不辜负皇额娘的教诲。”
“如此甚好。”皇后又温言道:“弘历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若是以后你真有什么为难的,便让熹妃给你拿拿主意,再不济也可来找本宫,做额娘的不就是记挂着儿女么?”
“臣媳叩谢皇额娘隆恩。”
景娴在旁看着皇后给了大棒,又赏完了甜枣,方才笑道:“姑爸爸,景娴头一回来您这儿请安,您就说这些,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娴儿来您这儿告刁状了呢!”
“你这孩子……”皇后心知景娴的用意,也乐得配合,话是在对景娴说,目光却移到了刚起身的富察氏身上,“老四福晋一向是个好的,本宫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
富察氏心里憋屈,却也不得不接过话头,“皇额娘谬赞了,臣媳哪有您说的那般好,倒是妹妹极合臣媳的性子,看着就讨人喜欢。”
皇后笑意颇深,“那便好好处着吧,总不能让乾西二所被个奴才秧子翻了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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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启祥宫出来,日头已经过去大半,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可惧热的景娴非但不觉得暑气逼人,反而觉得天气甚好,毕竟任谁看到压在自己头上那么多年的两座大山,突然跟自己调转过来被压住,还一副正反两面里外不是人的憋屈模样,都会觉得极为畅快——
筹谋局势,如同对弈落子,一子错,满盘输,一子动,满盘变。
景娴重生而来刚好是在局势还未定的时候——选秀落水虽对她不利,可是自家族侄女儿出了岔子,皇后就是再不打算扶持她,面上也总是会出手照拂,只要把握良机便能拉到有共同利益,最稳固的靠山,奠定好第一步基础;再就是圣上亲检,自个儿不用出太多风头,却要给雍正留下个好印象,雍正此人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尤为坚持,如此,若是往后再出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只要好好筹谋,就能够利用这份印象翻盘……
这一步一步单看起来并不显眼,可是就在这么稳扎稳打,循序渐进之下,景娴却早已经将局势扭转得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甚至还将富察氏和熹妃双双拉入了战局之中——
同样做过皇后,景娴以己度人便能猜到富察氏一旦收到点风声,必然要使人打探,只是富察家权势虽大,在内务府的关系也盘根错节,但要把手伸到皇后的启祥宫里头,却还是不能够的,再加上景娴入宫选秀以来跟启祥宫联系甚少,只在落水后和离宫前分别来谢过两次恩,皇后这边除了派人照拂,和给了点添妆礼外,顶天也就是给了个教习嬷嬷,连接上景娴的落水一事,为了乌拉那拉家的名声这倒也并未有任何出格。
是以,旁人从面上看,自然是难以瞧得出景娴与皇后的关系有多密切。
而富察氏多年来的教养虽然没有白学,可毕竟入乾西二所的十日尚短,后院里的女人又都是位分出身不高,唯一有点战斗力的高氏也多是从弘历处下手,鲜少与她正面交锋,是以,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