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啊,这多隆贝子跟皓祯世子杠起来也不是头一回儿了,就上月儿,也是在那龙源楼里,也是同样为了那个唱曲儿的歌女,你来我往的闹了好一番不痛快,只是当时虽然有眼见着的人虽多,可是这八旗子弟在京中隔三差五闹上一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没什么人往心里去,却不料眼下里竟是折腾成了这幅模样儿……”
“哦?”
“说起来,也是那多隆贝子倒霉,毕竟这八旗子弟遛鸟斗鸡的不在少数,游手好闲爱在街头惹点小乱子的亦不在少数,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他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淫人妇女,若放在平日里还真是个连波都激不起的小事儿,可这回儿却不知是怎么的,竟是偏偏碰上了个爱事事较真的硕王世子,当着那么多的人白白葬送了一条性命,生生的闹到主子爷跟前……奴才冷眼瞧着,这回儿多隆贝子估计是得不了什么好了,倒是白白成就了那个皓祯世子,指不定这个时候长春宫那位怎么可劲着乐呢未来浩劫!”
“容嬷嬷,你这话儿就错了。”
听了这么连消带打的老大一通,景娴也算是彻底弄清楚了这事儿的起因经过,而若是这事中之人换成旁人,她或许听上那么一听,笑上这么一笑也就撩开手放过去了,可对于身为长春宫重要棋子之一的富察皓祯,却是由不得她不上眼不上心——
“多隆在外一向风评平平是不错,富察皓祯却惹得人交口相赞也不错,这事儿从明面上来看全然是一边倒更是不错,只是一旦捅到了前朝,那就不光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他们背后的两个家族的事儿……富察皓祯从明面上来看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才俊之人,不光是自己将门面功夫做得好,家世背景也很是拿得出手,只是多隆那小子虽然混不吝,但有一句话却是说得恰当至极。”
“主子,您的意思是?”
“他是头顶着满门勋贵的富察为姓,身背着世祖恩封的爵位为路,可是明面上再怎么风光,说到底却怎么都只是个异姓王,你想想,从开朝至今的异姓王有哪个得了善终?多隆再不济再不醒事总归是正儿八经的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儿,如此之下,即便富察皓祯再占着理再名正言顺再堂而皇之,就光凭着他这幅敢光天化日之下就将拳头挥到爱新觉罗家爷们脸上的模样儿,他就别想独善其身,若是他是个醒事是个见好就收的倒罢,但若不是那可就真是有好戏看了……”
“主子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奴才原还想着卖一卖关子,却没料到还没来得说出口,您这儿就料中了其中□,那位硕王世子可不就是个不懂得见好就收的?”
想着方才得来的信儿,容嬷嬷笑得很是有些幸灾乐祸。
“原本哪,主子爷和履亲王都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不知道那硕王世子发了什么疯,竟是直说这般处置不公道不仁慈,听底下的人说,当时主子爷和履亲王的脸都绿了呢!”
“哦?他倒是个有气节的。”
景娴慢条斯理的拨了拨茶盏,想到自己上一世的经历和际遇,脸上的神情颇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只是啊,这宫里头最容不下的就是这般气节,若说他真的占着理占着情能将话儿说得天花乱坠倒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打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儿……”景娴挑了挑眉,“长春宫那头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家族侄儿闹成这样还没得点动静?”
“这……”
“主子,长春宫闹腾上了,说是皇后娘娘不知道怎么的肚子疼得紧,整个儿太医院的人都赶过去了呢!”
“这不?后脚赶着前脚就闹腾上了?”
这前半句的话音儿才刚落,容嬷嬷还没来得及思忖一二接过话头,便只听到外头盼什么来什么的闹腾了起来,惹得景娴眼中顿时精光一逝——
“只是摊上这么个族侄儿,她这肚子疼怕是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