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的乾西二所,出了两件大事八卦红楼。
如同景娴之前就想过的那般,先是刚出生没几个月大的二阿哥永琏发了急病,惊动了整个太医院,却只说是小儿身子虚,耐不住这天儿,过了暑气,可是想尽了法子,都始终没让永琏好起来,以至于让帝后二人也着急上火起来,亲自派了御医[注1]过来,又将无数稀罕珍贵的药材流水一般的往乾西二所里送,忙活了好一阵,才将将退下了热,逐渐稳定了下来……可是这头刚好,富察明玉却又因为日夜照看儿子,劳累过度,从而见了红,再次闹得整个乾西二所人仰马翻——
景娴面上焦急万分,跟着忙上忙下,心里却算盘珠子拨得哗啦啦响。
事儿刚闹出来的时候,她也不是不觉得奇怪,毕竟富察明玉那边防得紧,特别对于高氏,那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严加防备,就是没料到她院子的那个小丫头是高氏的人,但就凭一个并未被多看重的二等丫头,难道还能翻了天去?
只是,这些景娴能够想得到,在乾西二所生活多年,且还能一直荣宠不衰的高氏,自然也能想得到。
是以,打一开始她就压根没打算拿富察明玉开刀,反而干脆将手伸到了富察格格身上,打算事发之后,再将脏水泼到富察氏身上……让前者失了孩子,再给后者套一顶谋害皇家子嗣,怎么看都是如意算盘不是?
可是千算万算,她却没有想到富察格格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正如没人能想得到平日里贤惠大度的富察明玉会暗地里将手伸到皇家子嗣之上一样,这后院里怕是也没人能想得到,一向怎么低调怎么来,大气都少出的富察格格会是个心思极深的——她的出身比不得富察明玉,却到底是出于大族,该有的心思手段是一分都不少,且生下了得宠的永璜之后,身份又跟着水涨船高,娘家那边自然少不得会帮持一两分,如此之下,即使不至于到了后院之事皆心中有数,但要把握住自个儿院子里这一亩三分地,却也易如反掌,再加上高氏一向高调,几乎拉走了后院女人的所有仇恨值,且她又向来低调,更是做得不显山不露水。
而此外,她心知先前的事儿有些脱离掌控,就算最后被自己勉强圆了回来,却到底是招了人眼,趁着她如今禁足,保不齐就有那坏心的会朝自己下手,面上虽不显,可暗地里却到底加强了防范……如此之下,当高氏那边的人刚有了动作,富察格格这里转头便得到了消息,打起了主意——
机会从来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历来后院里都是一片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这一点在她还在家中之时,便已有所察……小小佐领的内宅都你来我去的好不热闹,那么天家皇子的后院又能平静到哪里去?如此,在趁着自己进门得早,现在的女人还多是没入门,徒有一个高氏在蹦跶的时候,她便开始未雨绸缪,提前一步的培养起自己的根基,就是后来富察明玉进了门,把她扯上了同一条船,该有的警醒便仍然没少——比如,富察明玉那里就有着她一早埋在弘历身边,后来却阴错阳差进了主屋院子的人。
如今她腹中胎儿不稳,虽然跑不了自己的责任,可是归根结底的,却总是因为富察明玉先对她下了手,否则怎么会跪了片刻就见了红?只是她知道富察明玉不是简单的角色,现下里又肯定将眼珠子盯着自己,是以,心中虽然怨怼,却也没打算主动出手……但是眼瞧着自己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那么何不将计就计,来一招祸水东引呢?
富察格格这一手玩得很是漂亮,而眼见着结果与自己想象中大相庭径的高氏却有些慌了神——
“贱人!”把桌上所有东西扫到地上之后,高子吟仍觉得心气难平,“居然敢把手伸到我头上来了,真以为我禁了足就再没有出头之日,可以任她们拿捏了?”
高氏暗自咬牙——她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就是打定了主意,也都先将每一步算了个仔细,一步步也都走得小心谨慎,用的人更是阿玛给的,内务府里办事放得心的老人……想来想去,唯一让她错漏了的,就只有那个面上本分老实的富察格格了!
“她倒是有本事!”高子吟气得肝疼,“平日里瞧着老老实实,却不想是个内里藏奸的,让我栽了这样一个跟头……这富察家果然是上上下下没个好东西,都跟我八字犯冲!”
“主子……”丽珠打一开始就觉得自家主子太大胆了,要知道这谋害皇家子嗣,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退一万步来说,若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倒也罢了,但眼下里居然出了这样的篓子……想到后果,丽珠只觉得浑身冰凉,“咱们,咱们该怎么办?要么……要么奴才去放点风声,把矛头指到那位头上去?”
“蠢货!”高子吟冷哼一声,“那个贱人既然这么做,肯定不会没想到后果,保不齐就还有什么后招,本就不知道那贱人究竟有几斤几两重,难道还傻愣愣的往上头撞个头破血流,争个鱼死网破?”那自己在爷里心里的印象可就全毁了!
“那……”丽珠面上惊疑不定,“难道咱们就坐以待毙,等着福晋查到咱们这儿来?”
怎么可能?
高子吟冷笑一声——那个贱人倒是打的好主意,整个儿乾西二所都知道她与富察明玉不和,在这般招眼之下,应该怎么都不至于主动伸手,却没料到这贱人居然反其道而行之,还料定了自己不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