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景娴却是个例外。
她额娘接连生了三个小子,最后才生下她这么个小棉袄,本就极为疼宠,再加上女子娇养,儿子严教,她从小更可谓是捧在手掌心里长大,自然便有些淘气,见到哥哥们都有先生教习,也求着阿玛额娘给自己找一位先生。满人虽看不来汉人那一套,可无奈主子爷们喜欢,那尔布夫妇便也没拒绝女儿的要求。是以,别说女则女诫闺范女论语熟读于心,就是诗经子集,景娴也多是读过。
果然,雍正颇感意外,“哦?这纳尔布倒是将女儿当儿子养了?”
“奴才家中只得奴才一女,奴才阿玛怕奴才被娇宠过头,日后失了分寸,便自奴才年幼之时,就让先生教导,虽不求奴才成才,至少知事明理,方不负皇恩。”
家里也是个都懂规矩的,雍正点点头,“既如此,便写两个字来瞧瞧。”
景娴虽然想着要加深自己在雍正心中的印象,却也没想到会让她当场写字,感觉到比先前要强烈数倍的,投注于自己身上的目光,便有些暗恼于自己分寸把握得不得当,风头太过,招了人眼,可看着太监抬上来的文房四宝,却也只能无奈起身。
握着狼毫,景娴有一瞬间的愣神,皇上虽然只让她随便写两个字,可是既然是要呈上御览,她也丝毫不敢大意——雍正不像乾隆,好大喜功,最喜欢人拍马溜须,他曾明令禁止官员递请安折子,歌功颂德,可见是个不喜欢听奉承虚话的。
雍正在上头等着,景娴也不敢耽搁,心思念转之下,便飞快的落下几字,待太监过来取走呈上后,又垂手立好眼观鼻,鼻观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字如其人,雍正一扫手中那四平八稳的赵体,不是什么万寿无疆,皇恩浩荡的虚话,却也是个知恩的,再结合景娴的表现,雍正满意了,赞许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乌拉那拉家的家教确实不错。”复又望向下首不卑不亢的景娴,“留牌子,赏!”
“奴才叩谢皇上圣恩。”
握着苏培盛代替皇上赏下来的碧玺雕松鼠葡萄佩,重新退回秀女堆里,景娴只觉得有些手心发烧,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轻瞄了上手的皇后一眼,却并不见其面上有任何不满,双手微微收紧,感觉到碧玺玉佩上的葡萄纹路,心中方才略松一口气——
这第一关总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