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最后,还是由心疼战胜了原则,“好了好了,嬷嬷知道了,不绣便是了,不绣便是了……都要出嫁了,还跟嬷嬷撒娇。”

景娴自动忽略了关于出嫁的前半句话,依旧靠在容嬷嬷身上不起来,“那又怎样?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我还是照样要跟嬷嬷撒娇……”

容嬷嬷心里欢喜,脸上便跟着笑开了花,“好好好……只要您高兴呀,嬷嬷便高兴了。”

摆脱掉了不待见的女红,安抚好了容嬷嬷,景娴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眼前又突然出现了一道娟红色的身影,刚扬起笑脸的笑脸不由得的一僵,果然,还没出声,便听到眼前人慢声道,“姑娘如今既然空闲,便再听奴才说几句吧。”

如今五十来岁的李嬷嬷是乌拉那拉家族的家生子,以陪嫁丫头身份跟随皇后嫁入当今圣上潜邸,四十多年来一直尽心侍奉在其左右,是皇后极为信任的心腹嬷嬷,在跟着景娴回那拉府之前,皇后曾暗地里嘱咐过,是以,她心里十分明白景娴对于乌拉那拉家族的重要性,加上景娴在外虽重规矩,私底下却无半点架子,对她虽不如从小陪伴到大的容嬷嬷那样无所顾忌,却也十分尊敬,她自然也就乐得真心教导。

“奴才先前已经大致说过婚礼流程,就是姑娘一时半会儿记不仔细也没关系,到时候内务府会再派人来解说一次,婚礼当天,也会有内务府嬷嬷在旁引导,不会让您出了错去。”

她怎么会记不清楚?

前一世的自己处处要强,本就因为落水一事觉得失了颜面,对于后来的婚礼仪自然就十分的上心,半点不想落了人口舌,是以,虽然那一套流程细节听下来让人颇觉头晕,她却还是强逼着自己记了下来,那般过程,就是过了三十多年,都仍是让她记忆犹新。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明白李嬷嬷是为了自己好,于是面上仍是耐心问道,“……那今日嬷嬷是要说?”

“内院之事。”李嬷嬷抛下一道响雷后,又慢慢解释道,“奴才入府虽只有几日,可容奴才说句拿大的,就奴才观察以来,佐领大人(那尔布)与佐领夫人感情甚笃,是以佐领府并不像其它世家大族一般,内院复杂争斗不断,姑娘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性子自然也就比较直率,却殊不知往往摊在面上儿的最多就是动点表皮,伤不到筋骨,瞧不着的暗地里才真真要人命。”

李嬷嬷的话仿佛一道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景娴的心头,使得她浑身一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要百战百胜,除却反复思量过弘历、熹妃一干人等的行事作态,景娴自然也没少反省自己的过往,可总结下来,如果说得好听点,还能说是刚直不阿,一切按照规矩来做;可若是说得难听点,便是遇事不懂得转圜,单纯到蠢!

如李嬷嬷所言,她的阿玛和额娘是少年夫妻,扶持几十载,确实感情甚好,虽然阿玛也有几房侍妾,却都出身不高,且还颇为老实本分,平日里除却在额娘跟前立规矩外,多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耕耘着那一亩三分地,鲜少有什么是非。

而此外,他们家家世虽不顶尖,但要托关系撂个牌子,自行婚嫁却也不难,所以那拉夫人从没有想过让自家女儿去给人作侧,挑个不上不下的人家,只要自家稳稳立在这里,谁敢欺了她去?

如此两两相加之下,那拉夫人便极少说那些糟心事给她听,多是传授掌家,在婆家立足的本事,可却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后无子,身子又不好,乌拉那拉虽是大族,能拿得出手的人却越来越少,要跟未来新君打好关系,只能将族内唯一年龄合适的,她的女儿推了出去……再后来,自家女儿遭了那档子事,表面上不说心里却必然不好受,便也不忍心再说那些来增重她的负担,只提点提点了陪嫁入宫的如容嬷嬷等人算罢——

景娴很能够体会这种为人母的心情,对于永璂,她不也多是护在羽翼之下,不想让他被污了眼镜,脏了耳朵么?却忽略了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最最容不下的就是单纯天真……

想到永璂,景娴忍不住眼眶一红,浑身更是一激灵,容嬷嬷心知景娴从未经过这些子事,瞧着如此反应便以为是被吓着了,免不了看在眼里,疼入心里,却又到底不好责怪皇后派来的人,只能低声劝慰着,“主子您不必忧心,奴才虽没什么大本事,可只要奴才在一日,必是不会任由谁欺辱了您去!”

听着容嬷嬷的话,抬头瞧着那完全瞧不出后来苍老憔悴模样的精神面容,景娴非但不觉得宽慰,反而更加难受,容嬷嬷为了她已经遭了一世的罪,如今好不容易重来,自己又怎会再让她前去顶风迎雨,换求一时的安宁?既然求天求人都不得善终,何不靠自己去赢一个酣畅痛快!?

这样想着,景娴倒是平静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将目光转向李嬷嬷,“全凭嬷嬷教导了。”

孺子可教也!

李嬷嬷恭敬的道了声不敢,心下却十分满意,自然也就更加乐得释放善意,“皇后主子既然派奴才前来,奴才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主子也希望姑娘您日后能过得好不是?”


状态提示:8备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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