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稀薄的晨光透过帘布洒了进來,马车摇摇晃晃,昏昏欲睡,一缕淡淡的甜腻散开,莲生慌忙堵住口鼻,轿子外有人在细语。
“不知道昏过去沒,听说还是个女将军,还真不好办。”
“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进去,就问需不需要……”声音越來越小。
“公主,您需不需要……”帘子被撩开一角,有人探头进來问道。
莲生故意委顿在马车的一角,装作已经昏迷了,只听那人说道:“快,找绳子來,把她绑好,咱得确保她到了关上,然后交给那个大秦二王爷手里。”
话落就有人拿來绳子将莲生绑成了一个粽子。
“真是可惜,长得挺不错的,交给那个淫.魔,唉!”一个人叹息着。
“这是小姐的意思,如果你觉得可惜,你现在就可以……嘿嘿,先尝个鲜。”另一个人说着便开始伸手解莲生的领口:“瞧这皮肤,多水灵。”
“不可胡闹。”叹息的那人阻止道。
“怕什么,反正她终归也是被那个淫.魔糟蹋,还不如你我先……”
“好了,下车。”
车内逐渐安静了,莲生移了移身子,在出幽都前自己必须先逃出这花轿,赶往猛虎营,通知有虞的士兵,前去搭救阿爹,这鱼尺素果然狠毒,竟然想把自己交给一个淫.魔。
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半莹半明,稀稀疏疏抛洒进來,投下几近虚无般的浅淡影子,墙角的高脚木架上,放着一尊青瓷大缸,水面湃着新鲜香橼,一丝丝甜润气直欲沁人心脾。
白泽轻轻撩帘,丫鬟无香正要说话时白泽似笑非笑地用食指贴嘴做了个“嘘”的动作,而后在无香看呆了的表情下走到床边,俯身去看面朝里睡着的人。
“别动。”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沐沅突然跳起來大声叫道。
白泽伸出去的手一顿,微微皱眉看着沐沅手足无措的样子,随后偏头向床内的人看去,睡得香甜的河洛眼角还残余一滴清泪。
“她呢?”白泽眯眼问道。
沐沅压低了头,白泽明明是满眼笑意,她却深深被逼出了满身冷汗。
“孤城。”白泽懒懒地捏起一只茶杯叫道,随着那个身影闪过,电光石火间白泽已经反手将剑架在了孤城的颈上,轻轻抿了一口茶,半敛了眼睑:“说。”
面无表情的暗卫孤城被迫跪在床前,低头干巴巴地说道:“已经代公主上了花轿。”
看着白泽依旧在慢条斯理地喝茶,孤城继续说道:“只要大秦的二王爷,不是,假扮的二王爷的人将我们送去的和亲公主糟蹋了,这样就可以一石三鸟,可以挑拨大秦皇帝和他弟弟的关系,削弱韦仲的势力,也可以借机割大秦七城,作为赔偿,不费一兵一卒而得大秦四成疆土,还可以……”
屋内死水一般的沉默,沐沅和无香都不敢抬头,只觉得被无形的压力逼迫的喘不过气。
“以你的性子,做不出这种事,究竟是谁在背地里捣鬼,想出如此阴险毒辣的点子,我暂且不追究,但是你又一次沒有保护好她,这样的暗卫不要也罢。”白泽最后一句说得万分惋惜,手腕轻巧一抬,眼见着剑刃就要划过孤城的颈,白泽的手就被一把折扇架住。
胡军师叹息道:“泽儿,你心乱了,杀人是个坏主意,这可不像冷静的你能做出的事。”
白泽收起剑,目光沉静,薄薄的阳光溶进了他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尽管神情无恙,可是他心中却因为胡军师的话,微微地动了一下。
他竟然有一瞬间怒不可遏地想杀了伤害了莲生的人。
他素來智计百出,胸藏城府,要做什么事,转念之间便能想出无数手段,可是他刚刚却慌了。
头一次这样,因为一个人,慌了手脚,所有的智谋思虑都付诸流水。
仿佛发觉了白泽细微神情变化,胡军师继续道:“其实这样也沒什么不好的,虽说这个主意并不见得好,但至少可以搅乱那边的局势,暂时替你拖延时间來做好布防,但你若是现在赶去将覃莲生救回來,就会完全适得其反,得罪的不只是大秦,还有景王。”
长久的沉默,白泽的手轻微地顿了顿,接着又恢复如常,他微微淡笑道:“多谢胡叔提醒,白泽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声音和语调都沒破绽,带着浅浅的谢意,以及些许怅然,这应该是向來那个自己的表现。
沐沅本要破口大骂这一主一仆的薄情寡性,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莲生的安危,但是她分明看出了白泽镇定自若的表面下的一反常态。
他慢慢地将茶杯放下,身形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低头凝视着茶水,明亮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投下一个浓暗的缩影。
他的身体静止着,眼神也仿佛完全凝固,漆黑漂亮的眸子不曾浮现丝毫波澜,目光亦沒有片刻转动,全身被清冷的寂寥包裹。
看着发呆的白泽,胡军师摇头:“记得在之前我曾问过你是否喜欢覃莲生,你第一次的回答是不喜欢,第二次是不知道,半个月前你动用了所有兵力,你说救她是为了让她做好一颗棋子,其实我应该问的不是‘你喜欢不喜欢她’,而是,你爱她吗?”
瞬间,白泽眼瞳猛然收缩,握着茶杯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这句话要是在之前听到的话,绝对是个笑话,如今想起來,却仿佛可怖的魔咒,纵横交错地缠绕住他的身心。
胡军师嘴唇微微抿:“这是洛将军的书信,他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