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知道云氏这两兄弟水火不容到见了面就要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两个人明明认亲都没多久,却像有血海深仇似的。
上一回他们见面,云澈当着会议室里所有人的面,把一盆三十公斤重的盆栽提起来,从五十楼扔了下去……姬宇枫猜测,他其实想扔的是云觞。
幸好下面是停车场,砸坏了人家一辆捷豹,给车主陪点钱就息事宁人了。只是姬宇枫知道,云澈的气肯定没消,他那天听说叶慎荣在片场把云觞单独拉进了小房间,云澈善妒小心眼的本性姬宇枫最了解了,他不把云觞扒去一层皮能消气?能过得去心里那道坎?
不过后来,叶慎荣来公司找云澈的时候,姬宇枫亲眼看着这凶残冷酷的男人转眼态度就变了一百八十度,又是音容笑貌,又是温柔体贴,“嫉妒”两个字就好像跟他不沾边似的。
啧啧,姬宇枫恍然大悟,叶玄这人,就是云澈心头里的那根主心骨了。
脾气暴躁的姬宇枫,这会儿看见云觞大刺刺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穿得一身素黑,好像故意来刺激谁似的,还连带云澈的心头肉一起咒骂进去,他都想把这不挑场合不看时宜说话的嚣张男人给轰出去,或者干脆就地办了,给他洗一洗肠子和嘴巴!
云女王,你长没长眼睛,没看见云澈眼睛里的杀气?要是没看见,那边地上躺着还起不来的裴邵贤总应该看得见吧!
云澈倏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姬宇枫脾气再暴躁,这时候也得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背对云澈挡在他们中间,手按住云觞的肩膀,“云觞,别火上浇油。”
云觞依旧是目中无人地冷笑:“我当年拜里面手术台上那家伙所赐,也是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等了一夜,结果等来了噩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倒要看看,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人,运气是不是会比我好。”
云澈比云觞高出不少,肩膀也宽,直直地站着,微微逼近一些,就显出一股森冷威严的压迫感。姬宇枫也不敢撞上去当炮灰,稍稍让出半步,云澈就冷着脸,沉默无言地逼近到云觞面前,落下的投影完全罩住了云觞的脸面。
他就那么静静站了两秒,而后忽然提起云觞的衣襟,往医院雪白的墙壁上狠狠地那么一推,压上去。
看起来他并没有用多少力道,可云觞雪白脖子上的青筋一道道都被逼得要撑开皮肤破裂一般,从颈部到两颊的皮肤瞬间就涨红了,突起的血管脆弱地颤动着。
云觞痛苦地咳嗽起来,裴易寻吓得魂都没了:“云澈!别!”
姬宇枫把裴易寻拦下,这是为他好,不然他冲过去就是和裴邵贤同样的下场。云澈现在是狂暴状态,谁靠近,谁死。
云澈到不是想现在就捏碎了云觞这妖孽,他还不想让这老妖孽的血脏了医院白花花的墙。
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用力挤出话来:“你穿成这样过来是什么意思?故意触我霉头?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这个做哥哥的这么关照我这个弟弟?”
云觞呼吸有些困难,咬着发白的唇瞪了云澈一眼,别过脸去,声音不知是因为窒息的痛苦还是因为什么而剧烈发颤,“我妈去了,我等会要去给她办丧事。”
云澈愣了愣,一旁的裴易寻也怔住了,显然连裴易寻都不知道云觞最近情绪反复,脾气恶劣,连连闹失踪的,是在忙什么。
云澈手上松了松,又揪紧了:“云觞,别跟我扯你做那些事都是为了你妈来报复我们家。你有那么爱你的人在身边,有三弟天天爱跟在你屁股后面拍你马屁,还有我爸着了魔似的要补偿你,还有我爷爷奶奶,我姑姑舅舅,我祖奶奶祖父,他们都那么喜欢你!你身边还有那么多帮手,就连现在躺在里面手术台上,你认为他做尽了坏事让你吃尽了苦头的那家伙,他都发疯地爱了你那么多年,为你在牢里饮弹自杀,想你想到得精神病发疯!他妈的,你的人生和我比起来,有什么不知足!”
云觞愣了半晌,眉宇间渐渐透出一股狰狞,清冷空茫的眼瞪着云澈,笑了笑,把他推开:“别拿那些当自己做坏事的借口,以前云家没人收拾你,我现在就替天行道,收拾你这个弟弟。你也说我是哥哥,做哥哥的看到弟弟不规矩,做错了事,当然得管着,压着!”
“你!”云澈指骨咯咯作响,硬是忍着没送上拳头。他这人狠归狠,不能冲动的时候也知道要克制下脾气。他从牙齿缝里一点一点挤出字来,“这事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云觞从缺氧中缓过劲儿来,咽了口气,看着云澈冷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怕沈钧婷,冤有头债有主,你在评判别人的事之前,先料理干净自己身边的事吧。你们这群人都是群蠢货,没有一个长眼睛的。躺在里面那个尤其蠢,眼睛都不知道长在哪儿,头十几年里非要跟个不可能爱他的男人耗,现在又倒霉地摊上你这个亡命徒。”
云澈脸色刷地白了下来,煞气全褪尽了,仿佛是被云觞一层一层地拨下了表面坚硬的躯壳,露出里面柔软的已经遍体鳞伤的内芯。
云觞靠近一步,顺着云澈的肩头往下慢慢按压下去,低声地冰冷地说:“你自己后花园里的火,也只能你自己灭,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你也不用感谢我,沈钧婷要是出局了,得利的是我。云澈,姓叶的痴情,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他可以被男人上,凭他那副骄傲要强的烈骨头,我真想不到他会愿意屈从在你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