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心摆了摆手，“你可是宫中出来的。是我不敢劳烦你才是。知秋，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荣嬷嬷的手一顿，址了嘴角淡淡一笑，“既然是小姐找她有事，奴婢便先退下了。”
小青随着荣嬷嬷一同出去，回身将房门关好。
孟云心宽慰地一笑，到底还算有点心眼儿。
召了知秋过来服侍她躺下，道：“府中里若是死了妾室，嗯，比如于氏，死后是不是都要抬去乱葬岗埋了？”
知秋低声道：“是。您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孟云心叹了口气道：“并非我关心她。而是……陆姨娘她今早……我眼瞧着，她被人杀了。”
知秋再怎么忠心，孟云心也不可能把她杀人的事情告诉她。这件事只能烂在心里，既然楚离愿意替她背上这个黑锅，那便让他去背吧。
知秋十分惊异，问了原由。孟云心便按着楚离的说辞讲与她听。
知秋听后：“她也是自作孽。”
“话虽如此，终是一条人命！唉，也不知姨娘情况如何？我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近来经历的变故是如此之大，知秋已是不知如何安慰她是好。
孟云心挥一挥手，声音隐隐透出疲倦道：“按着我给你的药方去抓药。下去吧。我累了，要独自歇一歇。”
屋子里静静地，偶尔从院子里传来一两声荣嬷嬷的训教声。
换下湿衣的孟云心转到暖阁里间的榻上加盖了一床厚棉被，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虽是懒懒的，却也没有一丝睡意。
冰凉的身子裹在被子大半个时辰了，也没觉得暖和。渐干的墨发微有潮意，凉凉的冰在脸颊上，久了却仿佛和脸上的温度融在了一起，再不觉得凉。
正半梦半醒的困顿间，听见有小小的声音唤她：“小姐，小姐。”
渐渐醒神，是小青的声音在帘外。
孟云心只觉得头沉沉地，并不打算起身，懒懒道：“什么事？”
她却不答话，孟云心便知不是小事，抚一抚脸振振精神道：“进来回话。”
小青挑起帘子掩身进来，走至她跟前方小声说：“方才湖里捞出陆姨娘的尸身……直接抬出府去了。”
虽早知如此，但现在从别人口中得知，孟云心的心里仍是激灵灵一沉，小指微微颤了一颤，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下手毁了一条人命，纵使她当时成竹在胸，誓要将她了断，可过后仍是有些后怕。
小青见她面色不好看，以为她听到死人受了惊吓，便要出去寻人。恰好，知秋领了药材回来，与她耳语几句，掩上房门静静侍立在门外候着。
知秋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放她面前，轻声道：“奴婢伺候老夫人也有八、九年的光景。您只瞧着她现在的风光，可不知当初的艰辛。奴婢服侍您的日子虽短，可也知旁人若不犯小姐，小姐必不犯旁人。小姐若是出手，必定是难以容忍的事了。”
孟云心听闻，惊得一身冷汗，沉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明明让楚离背了黑锅，知秋却是一语道破天机。
“楚世子那番说辞骗骗老爷还有可能。但奴婢却是不信的。原因只有一个，动机。小姐与陆姨娘是不共戴天之仇，而楚世子怎会因她的容貌美丑而去杀她。奴婢不懂得劝慰，只是告诉小姐，深宅大院里的杀戮不亚于天家，小姐若不对别人狠心，只怕别人会对小姐更狠心。”
“你若这般说来，只怕父亲也是不会信的。杀人总是需要理由的。不是吗？”孟云心苦笑道，楚离事实上完全没有‘杀’陆姨娘的动机。但他还是亲口承认‘杀’了，可她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也会湿着衣裙站在湖边呢？
“小姐，有时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老爷想必是明白的。”知秋垂眸低语道。
是啊，如果孟老爷不明白，那他于仕途之上，也不会走得太远了。
孟云心默默叹道，“倒是我糊涂了。”
心念一通，整个人便松散下来。知秋熬好药，服侍她喝下，连日来费了不少心力，加上药性发作，孟云心头一沾枕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