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起,“蓬!”寒光如雪!
是右半边门槛中冒起的雪光,呼啸着自下而上直奔范天成!
完全没有给人喘息的时间,血光暴涌!范天成惨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拽嘉庆帝。
淡青人影先是一闪出出,紧跟着离天晔闪电般掠过来,一把拉过嘉庆帝,却没有对范天成动手,而是擦身而过,直扑庆王。
他扑出,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隐约听见身后范天成厉哼,似有风声呼啸,却也顾不得。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庆王只觉得眼前雪光一亮,随着那抹淡青色之后,离天晔便跟着扑了来,他一片混沌中不及思考和动作,怔在当地……
手中的剑被离天晔徒手握住剑身,作势向侧边一压。身子偏过,撞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孟云心,正对着庆王,直扑了下去。
直不过眨眼间,形势逆转,庆王趴卧在地上,被刀剑围着,他笑,一边笑一边咳,对离天晔讥诮的笑,“自古忠孝两难全,你倒是不分亲疏,该救谁,就救谁。”
临死也不忘记挑拨,绝对的诛心之言。
离天晔脸色一变,目光飞快地掠过那道抚着胸口喘息的纤影,想要说话,脸上微微泛红,轻咳一声竟然没说出话来。
“昭诩,救驾来迟,望皇上责罚。”淡青衣袍的谢怀瑾收剑单膝跪地,掩下微皱着眉头的俊颜。
嘉庆帝上前,双手将其扶起,动了动唇,只字未言,只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饱含了满满的信任与欣慰。
再转向那瘫倒在地的二百斤肥肉,冷声道:“传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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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殿内,熏香袅袅。
庆妃亲眼看着太医帮孟云心换了伤药,叮嘱几句,方扶着宫婢的手离去。
孟云心躺在榻上望着头顶绣着大朵牡丹的帘账出神儿。连有人进来都不知晓,直到那人轻咳了一声,站定。
能入得了流云殿的,还能有谁?
孟云心并没有看离天晔,微闭了眼睛,养了一会儿神,方才道:“可还满意?”
语气和婉,不带任何情绪,听在离天晔耳中却觉得似乎心中突然被满满的吃食堵住,吐不出,咽不下,憋憋闷闷地卡在那里。
自太子过世后,庆王作为嘉庆帝仅存的嫡子。庆王的心中是怕的,多年的忍而不动,给人以玩乐,淳厚的印象。单纯得如十几岁的孩童。直到某天,庆王发现了与他一样“与世无争的”瑞王后,他的心便变得蠢动起来。
多次的明里暗里的试探,这个只晓得弄墨的瑞王终于得到了庆王的信任。一出手足情深的戏码,一演便是三年。直到,那晚看到了七龙珠中的三颗——嘉庆帝的震怒,更加坚定了那三颗龙珠存世的真实。
于是,他将目光转到了暂时在宫中休养的瑞王身上。
于是,一场利用与反利用,在刀光血影中真正拉开了帷幕。
于是,当他瘫倒在地的那一刻,才明白,他从来都不是父皇心中的那个人选……
庆王倒了,离天晔没有感到胜利的喜悦。短暂的风雨的过后,现出的宁静是虚幻。真正的对手是谁,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这一切,也只刚刚开始。
见离天晔不语,孟云心浅笑,抚了下缠着纱布的脖颈。在这场争斗中,庆王败了。败在了借“手足情深”,想要利用却反被利用。而她,作为“瑞王”的人,引君入瓮。在这场争斗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只是,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孟云心仍旧感到后怕。庆王的剑只要再深那么一点点,她就没有机会说出今天的这一问了。
“可还满意?”
离天晔暗自咬了咬牙,他很满意,又很不满意。
他满意她的临危不乱,自始自终都没有因恐惧而退后一步。
他又很不满意,她的平静无波让他有点挫败。这个女人就像他手下千百个暗卫一般,来去无痕。他记不清他们的样貌,只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忠心。他也无须去记,不过都是走卒,棋子而已。
然而,他却清晰地记着她。
他希望她能与他们不同。
不是个木偶,哪怕带有情绪,委屈,愤怒……只要不要像现在,那么平静无波地。
离天晔感觉心中越发的沉闷,他渴望,同时又憎恨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思绪。
那晚谢怀瑾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记得。冷凝又惨白的脸,他心系于她。他定是在怨怪自己了。怨他让她受了伤,怪他让她遇了险。
整盘计划,离天晔只字未向谢怀瑾提起过。但最终谢怀瑾还是知道了,甚至在关键时刻再次帮了他。
只是,他还能帮自己多久?
想起此前的目的,离天晔退后了一步,扶住了廊柱,他看着孟云心,突然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
离天晔并没有离开,他在等着孟云心再次开口,随便说些什么都可以。以她的聪慧,想必她已经将事情看得很清楚了。他虽把她当成棋子,却从未想过让她去送死。
孟云心却没有看他一眼。
离天晔的神色,如黄昏暮色一般的暗下来,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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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庆王逆谋案发后,被嘉庆帝废为庶民,迁出宫中,充军发配西北。皇后一族,最后一位最具有竞争力的皇子,也从此没落了。
皇后被他所牵连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