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扶起来!”陆嬷嬷道。
孟云心被人搀扶了起来,转眼便看到了身侧方才曾与她并排躺在地上的人。
是阿秋,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直挺挺地仰躺着。面部被划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就目测来看,至少有十一二刀,伤口主要分布在两颊和下颌,额头上只染了血迹,却并没有伤。
昨晚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孟云心紧走几步,在陆嬷嬷面前复又跪下,“奴婢冤枉,请嬷嬷明察!”
陆嬷嬷亲自上前将她扶起,两人目光相遇,孟云心看到她眼中满满的不赞成。她知道,自己又惹事了。
“我自是信你,否则,也不会让你起来。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云心便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听到有响动,便寻声过去。被人用浸了mí_yào的帕子弄晕了?”
孟云心点头。
陆嬷嬷叹气,“就算这人不是你杀的。你可知道,各处所的宫女私下不得相见。这是最基本的规矩,你都不记得了?还是你以为有瑞王作倚仗,便可眼中无人,更无规矩?”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只因为这是陆嬷嬷,若换成了别人,这些话就说得有些多余了,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一个死字。
孟云心再次跪下,“奴婢不敢。是阿秋说,有要事找奴婢。奴婢这才……”
陆嬷嬷沉默半晌,“云心,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件事儿发生得太过蹊跷。偏偏又闹得人尽皆知,我已无法再偏袒于你。触犯宫规,你就已经失去了晋升女官的资格。”
孟云心苦笑,这件事怪不得别人。
“你先随小喜儿下去吧。”
做不成女官,就只有当宫女的份儿。这当宫女也有讲究,像她这般摊了这么多事儿的人,还有哪个宫殿敢要?
小喜儿带她去了宫女所最偏僻的一处厢房。
“你不要怪嬷嬷。这事儿闹得忒大,嬷嬷也无能为力。你先暂住在这里,不要乱走。有什么需要只管对我说。”
对于孟云心,小喜儿心存愧疚,若昨晚将她拦着,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儿了。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小喜儿走后。孟云心一个人在房里寻了张纸笔,涂画。
她没有时间发呆,更没有时间去考虑自身的安危。在她得知她当不了女官的那一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阿秋那俱冰冷的尸体。
阿秋死了,被谁杀的?她死前急急地约自己出来相见,想要告诉她什么?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外头房门被敲响,她打开门,见着外面站的离天晔,因为背光,没发现他脸上些许异色,错身让他进去,口中笑道:“看来这事儿确实闹得挺大,连您都已经知晓了。”
小七守在门外,见她还能嘻皮笑脸的说话,很是诧异。这女人,难道还不晓自己的处境?
离天晔反关上门,往里走,“做什么呢?”
孟云心敛了脸上的笑,指着桌上的涂画得满满的几页纸,“我在想着阿秋的死。”
离天晔点了下头,走到桌前拿起来仔细地看了。越看,眉毛皱得越紧。
紧接着她的手,就被他紧握住。
孟云心一惊,轻轻挣扎,却被他握得更紧。
“瑞王?”
正想着是不是自己惹了事,让他生怒,就听他硬邦邦地一句:“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孟云心动作僵了僵,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我多管闲事,是正好碰上了,眼瞅着她有要事,我能不管吗?”
“她与你什么关系?你们才认识多久?她惹了事,是她自作自受,不必你来心软。”离天晔冷声道。
孟云心是敏感的,听出他话里的轻嘲,扭过头,看着他,皱眉道:“我怎么就心软了,这深宫之中,她也是个可怜人。若非她遇到难事,她也不会找我。是做人的基本道义,我要帮忙是我的事——”
“嘭”一声重响,成功地让孟云心闭了嘴,她怔着眼睛,顺着离天晔的手臂向下看,那桌上原有一杯自己尚未喝完的茶水,他重重压在案上的茶杯,他袖口同她裙摆处,是被溅上的茶水晕染成别的颜色。
她脑子有点发蒙,尽管从没见他如此,还是知道他对她发了脾气,手摊在裙面上揪了揪,压下从心口腾起来的无措,眨眨眼睛,抬起头,尽量让脸色不显得慌乱,轻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他烦燥地松开了她的手。
她不问他还好,一问,心里腾地起了一把无名之火。
她是故意地吗?故意在装傻?
离天晔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捏着杯子的手又用了力,若不是他不会武功,那脆弱的杯子只怕不堪重负,应声而碎了。
离天晔抿了抿唇,见她发白的脸色,眼中掠过一抹懊色,道:“无事。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知道是谁杀了阿秋?既然能把我与她一起扔在小树林里,想必那人是知道我要与阿秋相见的。最重要的是……”
离天晔接过话,“最重要的是,那人并没有杀你。”
孟云心点头。这是重点!
“所以,”孟云心犹豫了一下,最后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验尸!”
“你说什么?”离天晔起身过猛,茶杯落在地上,碎裂声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