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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拓跋仪暗道一声不好,顿时知道自己怕是中了计。然见拓跋珪为了诱敌此刻带来的不过三五百人,而拓跋仪是筹划已久要将任臻一举成擒,安插在城郊的亲卫兵力十倍于他,而今又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态势,顿时心里一横,倒将平日里惧忌交加的心思收了七八分,破釜沉舟地道:“皇上,我们兄弟二人从龙建业,于国俱有大功,反遭屠戮,何其不公!我非是谋反,只是不堪皇上受奸人蒙蔽而义愤填膺,欲行兵谏以清君侧!”

拓跋珪缓缓俯身,将头探出了车外,锦貂冠帽下的一双鹰眸环视着周遭的金戈铁马,阴冷的目光从拓跋仪、叔孙安同和庾岳等人身上一一流连而过:“这是卫王的意思,还是尔等的意思!”

拓跋珪积威之下,众人皆是蓦然地身心一颤,军中也隐隐起了骚动——他们听命于卫王前来诛杀奸臣,却并非人人有胆当面挑战南征北战武功赫赫的魏太祖拓跋珪,拓跋仪明知再对峙下去,士气军心大不利己,情急之下当即弯弓搭箭朝拓跋珪方向射去!

鸣镝一响,三军听令,外围抬弓压阵的军士们还未弄清情况,就立即本能地循声射去,一时之间,空中箭矢如蝗,为旋即而来的激战拉开了序幕!

城外鏖战正酣,城内却也分外紧张,毗陵王拓拔顺已奉命戒严了内城与皇城,除了拓跋仪一方的军将,宫内宫外单人匹马都不能出城,将整座平城守地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崔浩手里攥着一筒竹简,乃是其父收场的前朝善本,他却一眼也没看进去,全副心神全在外面奔走的家仆身上。又枯等了一会儿,他实在是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书房门口,抓住一个下人就问:“外面情形怎么样?父亲可有入宫?城外狼虎豹三军有什么动静——已经打起来了吗?”

他这一串问话连珠炮似的,家丁哪里答的出来,这位罢官出宫以来就总被拘在家中闭门念书的小爷却不肯放过他,定要他说出个丁卯来,还是一道苍老而沉重的声音打断了他:“伯渊,你怎么还没记住教训,永远学不会韬光养晦?”

崔浩急的五内暗焚,也不记得平日里总端着的世家风度了,见了崔宏劈头便道:“如今哪里还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卫王控制京城武备,又戒严皇宫,将京畿的直系兵力全集中调去了城郊——这是要谋反啊!”

崔宏手一抖,立即起身捂住崔浩的嘴,四下看看并无外人,方才将儿子拖进书房,低喝道:“不许胡说!这可是灭门的祸事!”崔浩挣开:“就是因为这是泼天祸事才不能充耳不闻——父亲,卫王重用的都是守旧派的鲜卑老臣,若有万一,将来哪里还有我等汉臣立足之地?”

这一个月来皇城内外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崔宏岂会毫无所察,但他为人处事一贯老沉持重,怎么也不敢在局势未明之时公然反抗拓跋仪——那可是杀人如麻的主,又素来与他们汉臣不睦。“卫王丧弟,鲜卑的王公大臣们无不随之义愤填膺,这次闹出‘兵谏清君侧’之事就知道他们对近来皇上的所作所为有多不满了。他现在正要出气报仇,我等要是出头逆他之意,必定首当其冲地遭殃。”他随后叹了口气,“伯渊,为父早就说过你聪明太过又不知收敛——铸金大典上你已经得罪过卫王方才被贬出宫,如今若还不安生,来日卫王若得了势,还不对咱们秋后算账?只怕届时我崔氏满门便要不保了!”

崔浩不耐地一跳脚:“卫王赢不了——这个局是有人故意布下,诱他起兵!”

崔宏讶然道:“你足不出户,如何得知?卫王此番行事做足准备、内外呼应,全城戒备,就为了手刃任臻给常山王报仇——鲜卑亲贵这回全站在他这边,兵力悬殊甚大,如何赢不了?”

崔浩冷哼道:“全站在他这边?父亲,赵国公可是不在城中啊。”

崔宏道:“你的意思——是赵国公处心积虑下的这一盘大棋?为的是。。。除掉卫王,一家独大?而后皇上是故意为之,默许事态扩大?”

崔浩扬眉冷笑:“赵国公有这想头却没这能耐,他也不过是局中棋卒而已,执子而行的另有其人——若只是止是助贺兰讷夺权争利也就罢了,他居然能说服一向乾纲独断的皇上破釜沉舟地直接对上卫王一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区区谋士就能翻掌为云覆手作雨,这才是最可虑的。”

可怕的是——他直觉晁汝最终的目地只怕还不止如此!

崔宏心道:皇上性子坚忍,一贯谋定后动,此番大刀阔斧如此激进地对待鲜卑亲贵确实罕见。他犹豫片刻,赶紧命家人们冒死出去打探城外城内的局势情况。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便有家仆跌跌撞撞地赶回来禀报:“交接之时皇上忽然驾临,说、说卫王是起兵谋逆——双方现已在城外战成一团了!”

崔宏腾地起身,看了儿子一眼,快步上前一扬袍袖道:“再探!”局面当真陡然反转——皇帝本未回銮,突然从天而降,卫王君前见刀兵,无论怎么诡辩都坐实了谋逆之行,既无退路,就只能逼着他硬着头皮两眼一摸黑走到底了。

不出一会儿功夫,消息如雪片纷至——城外战况已至白热化,喊杀震天,京城四门之内也能听闻动静,已渐起骚动;赵国公带兵救驾,堪堪赶到,已和羽林军会师,与卫王军队杀成一片;毗陵王拖把顺终于坐镇不住,匆匆点兵出城增援。

崔宏这回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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