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左右盘算,越想越真,此刻也不赘言,捧起海碗:“我是皇上手中卒子,自然是他指哪我打哪,岂有二话!只是段随身份贵重,只怕没有由头,不能轻易拿下。”慕容永与他慨然碰杯,一饮而尽:“这个不难!听我一句话儿——这世上岂有猫儿不偷腥的?”
慕容永与韩延豪饮,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喝法,他说自己“量浅”倒也当真不是虚言。他自小贫寒酒色不沾,酒量自然不怎么样,为了逼出韩延真心话他虽是着力控制却还是差点喝挂了,强打精神敷衍完韩延,他坐车回宫,直接向任臻复命。
任臻不等他开口,先翻手示意他坐下,随即一指案上摆着的醒酒茶:“喝了。否则明日要害头疼。”慕容永本就醉了,经过一路上发酵酝酿,此刻已然双眼模糊脑中混沌,踉跄了一下,却是脚步不稳地跌坐在任臻那张胡床上,然后听话地要去捧那早备好的醒酒茶,却抓住一旁的砚台摇摇晃晃地往嘴边凑。任臻先是惊异随后捧腹,他的确从未见过慕容永饮酒,却不知这英伟男儿酒量如此之差,今晚的任务还真是难为了他。他赶紧抽走砚台,忍俊不禁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喝这么醉?”“我,我没误事。。。”慕容永眼神有些涣散,大着舌头颠三倒四地把事情始末说了一次,任臻知他是真醉了,但又觉得这般形容实在罕见,便捉狭地不肯放过他,更凑近了逗他:“知道你靠的住,恩,要不要给点赏赐?”慕容永双眼迷离,有些呆怔地看着任臻:“什么赏赐?”若是平常慕容永早四两拨千斤地把话头给带过去了,哪会这般傻愣愣地望坑里跳,任臻倾身拥住他,偏着头道:“我给什么赏赐你都要?”慕容永直着眼努力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与其对视:“那你得先告诉我呀~”话音未落,他的嘴唇便被任臻吻了一下,干燥而柔软,散发着一点温暖而芬芳的酒气。
“这个赏赐,要不要?”原本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但此刻任臻难免心痒难奈,轻轻一推将慕容永压在案上,他哑着声道。
慕容永反应不及地眨了眨眼,只觉得天地忽然倒转,头晕目眩,他一语不发,却忽然微抬上身,伸手揽住了任臻的脖子——任臻顺势一把搂住他,咬着他的耳朵,热气尽数扑在他的颈项边:“喂,爱卿,这可是你自个儿投怀送抱的呀~”慕容永敏感怕痒,此刻便缩着身子一躲,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别吵~”却正巧将唇送了上去。
任臻在心底狼嚎数声,数月军旅他是久旷了的,当下一抹鼻血低头噙住慕容永的双唇,慕容永闷声一哼,竟主动探出舌尖与其迎合嬉戏,任臻欣喜若狂,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一时吮地紧了,慕容永皱眉欲退,却被任臻扣住下颚,气息不稳地命令道:“不许再逃!”而后,摧枯拉朽似地以舌彻底侵入,纠缠濡湿,直到二人下巴俱是一片淋漓,才略微唇分,任臻粗喘着伸手便要去扯慕容永的裤褶,却忽然被按住了手腕,他不解抬头,就见慕容永依旧一脸迷醉地凑过来,还要再吻,显是又尚不餍足,任臻不由好笑,心中却因此泛起一阵柔情蜜意,偶尔让慕容永神志迷糊一下也挺可爱的~
就在二人难舍难分之时,门外忽然一声异响,惊地任臻猛地抬头——他从来不喜起居睡卧之时又重兵把守,因而亲兵们入夜后都在丈余开外处警戒,不敢越雷池半步——他抽身而起,疾步冲出,推开半掩的宫门急道:“杨定!”
背对着他的高大身躯在夜色中猛然一僵,竟再迈不开步伐。任臻踏前半步,迟疑地道:“你。。。都看见了?我。。。”纵使他是厚颜惯了的,面对这向来一身凛然不苟私情的杨定也不免有些羞赧之意,竟没好意思往下说。杨定霍然转身,月光下脸色铁青:“慕容冲,你当年忍辱负重为苻坚嬖宠,十年隐忍得以复国报仇,便是起兵反叛亦情有可原——我敬你卧薪尝胆是个英雄——可如今看来,你分明也乐衷此道,叛主自立亦全为一己私欲!” 任臻一字一句听毕,忽然信步上前,啪地甩了杨定一巴掌,他下了死力气,杨定的唇边登时淌出一抹红痕,此刻正歪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我的确好南风,可这与苻坚当年所为不可相提并论!”任臻冷笑一声,语气森然,“当年大燕亡国,我才十二岁,英明神武的苻坚苻天王也下得了手!我身为男子,心在天下,他却将我如女子一般锁在深宫供他玩乐受人唾弃,此人我焉能不恨,此仇我焉能不报?!而我如今若是真心爱上一个人,即便与我同为男子也是情之所衷,何错之有!”
杨定被他这番言论惊地目瞪口呆,他不明所以地气愤兼难过,慕容冲不该不能不可是这样的离经叛道,他过往近三十年的信仰与理念几乎在瞬间崩塌:“你爱他?你爱慕容永?!”杨定退后一步,失望至极,“我怎会觉得你是可以一统天下的英主明君?!”
“我爱谁和我能不能一统天下无关!”任臻不肯示弱,步步逼近,“我从未当你是臣下,百般挽留亦是因为真心重你,但你若也真把我当平生知己,便不该因此恨我,说到底我无愧于心!”
杨定不知何故,此刻忽然听不得这“平生知己”四字,又见慕容冲果然毫无疚色,当下气地拂袖而去。
任臻看着杨定绝然背影,恨恨地吐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