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姐姐,你确定你的孩子是这岁兽给捉去的吗?它是我正月时捉到的,现在……已经六月了。”川乐小心地问。
“六月?”琼娘大惊,抬头看看日头,又看看四周的景物,顿时失神落魄绝望地跌坐在地,“孩儿,我的孩儿……”
她是住在城西破落梧乾巷里的绣娘,丈夫是个木匠,却在一次做活时不幸被突然倒下的木梁砸中脑袋,失救而亡,留下她和五岁的儿子两人相依为命。她靠着做绣活为生,常常朝不保夕,这一回难得过年,她见儿子的衣裤已实在遮不住手脚,便一咬牙,买了新棉与布料给儿子做了件棉袄。
年三十儿,看着儿子穿着暖和的新衣裳快乐地蹦蹦跳跳,她十分高兴。虽然家里已仅剩八枚铜钱了,但也刚好够给儿子压岁,明天一早,她便再去找找隔壁热心的王嫂,看她能不能还多给自己接些绣活。
她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没想到却在拿出红绳想将铜钱串起来,好放到儿子枕下压岁的时候,发现铜钱竟少了一枚,她不知是什么时候掉的,找遍了全屋也没找着,大过年的也不能找别人家借一枚铜钱来,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就少一枚应该也勉强能行,那岁兽不会那么刚好就来捉她的孩子的。
世事却往往就是那么刚好。夜里,她小心地将七枚铜钱压在儿子枕下,陪着儿子守岁,不料夜半时分,突闻“砰”一声巨响,她那破瓦房的墙壁被撞破,红色独角尖长、银色獠牙锋利的岁兽冲了进来,在她吓得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闪电般上前欲叼起她的儿子。
那枕下的七枚铜钱发出些许微光,岁兽似是惧怕地微退了退,她反应过来,忙惊惧地紧紧将儿子抱在怀里。可岁兽却又很快发现不知什么原因铜钱的威力似乎不够,远不能对它造成威胁,便放心地再次上前,咆哮一声,硬是从她怀中将儿子生生抢去,然后叼着儿子转身就跑。
她骇然哭喊着追上去,却只能看到岁兽消失在无边夜幕中的背影。
此后的半个月里,她强忍着悲痛与心焦,找遍了这淮仓城及城周边所有的道观、佛寺,可走断了腿,磨穿了唯一的鞋子,也找不到一个能帮她找回孩子的人。
她绝望地回到破屋,看到儿子用的小碗,一时悲从中来,难已自抑。一枚铜钱,就差那一枚铜钱,都是自己不好,若不是弄丢了那枚铜钱,岁兽肯定抢不走儿子。
想着儿子恐怕已凶多吉少,她万念俱灰地找了根麻绳欲与孩子同去,她只记得自己才将头套进麻绳里,尚并未感觉痛苦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便看到了刚刚那只会说话的三脚蛤蟆精,接着又见那紫衣姑娘轻松就将蛤蟆精收了,本以为终于找到一个厉害的收妖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找回她的孩子,却不想自己这一醒来竟已是五个多月后了。那她孩儿活着的可能性更是……
琼娘绝望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溢出。
难怪之前琼娘还在被胖金蟾附身意识不清醒之时,自己靠近握住她的手她会突然发狂,可能是感受到了收在自己袖中的岁兽的气息吧。川乐想着上前扶起琼娘:“琼娘姐姐,你先别伤心,情况或许没那么坏,那岁兽已被我收了,我叫他出来问问便是,收他的时候他只是在叫捉来的那些孩子陪他玩,应该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的。”
川乐说着伸出二指在收了岁兽的符纸上结了个印再轻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