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的婆子哪有进房里伺候的资格,她也不过是引了靳宜安去偏房,然后去转请宁姨娘的丫鬟去通报罢了校园全能高手。
在造型精巧的酸枝木小凳上坐定,靳宜安缓缓打量了房中摆设后赞道:“宁姨娘这里还真是雅致呢。”
可不是么,虽然不似杨氏房中那么大气富丽,可每一处都精巧别致,都是下了极大功夫的呢。墙上的画,桌上的瓶,乃至窗前的妆镜妆盒,无一不精,果然宁姨娘是府中最得宠的姨娘。
大姨娘越发的惴惴不安,不知靳宜安究竟想要做什么,可人都来了,这个时候再回去也晚了,她现在唯一盼着的是宁姨娘睡下了不见人。
“姑娘,走了这一上午渴不渴?”草儿看到靳宜安脸上微露倦容,立刻问道,又凉凉的说道,“果然宁姨娘都不把我们大姑娘放在眼里吗?进来这么久,连杯茶都不给上。”
立在一旁的丫鬟闻言忙不迭的去倒茶,她哪里是不给上,她是压根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帘子动了动,一个丫鬟端着茶盏走了上来,低垂着头小声道:“姑娘请用茶。”
靳宜安没去看茶,视线一直停在那丫鬟身上。她认得这丫鬟,也认得这丫鬟身上的衣服,曾经,这丫鬟也给她奉过茶,只是一不小心将整盏热茶倾到了她的身上,这丫鬟身上的裙子,花样细密灵巧,正是大姨娘的手笔。
想想那十几年,处处当差都小心翼翼的丫鬟们为何在自己身上频频出错?呵,她那时候只想退一步海阔天空,蠢啊。
“姑,姑娘。”丫鬟被靳宜安盯得浑身不自在,想到曾经做过的事情,冷汗不由得一点点沁了出来。那时候只想着讨主子欢喜,可是,大姑娘再不得宠也是主子啊,现如今大姑娘已经变了性子,万一……不对,大姑娘都忘了以前的事情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靳宜安收回视线,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不禁怒道:“这么热的天还上这么热的茶,是要烫死我吗?”
丫鬟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认错,想要借着重新给夏柳倒茶的机会躲出去。大姑娘真的是变得好凶啊,早知道就不偷懒出来了,哪怕再姨娘房里给姨娘捶腿也比这样好啊。
“等等。”待丫鬟走到了门口,靳宜安突然出声叫住了她,“你且先回来。”
主子相召,丫鬟就算现在是想飞一般的逃开,也不得不乖乖的走回来。
靳宜安拧着眉上下打量丫鬟,打量过以后又回头看看草儿,有些纳闷的问道:“草儿,我怎么觉得她身上的裙子这般眼熟?”
草儿闻言也转过头去看,随即说道:“咦,果真眼熟呢,姑娘。”
“我怎么看着和我前天换下来的那件一样?你们不是让人拿去洗了么,怎么到了她的身上?”
这话把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栗栗的说道:“姑娘明鉴,奴婢万不敢碰姑娘的衣裳的。”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裙子可是大姨娘的,大姑娘这是给大姨娘出气来了,只是,为什么大姑娘非要说那裙子是她的?
“不敢?”靳宜安语气有些不悦,“那裙子上绣的花儿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明明是我刚回府的时候,大姨娘特意绣了送来的,难不成那是你自己绣的?还有,你一个丫鬟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绫子面裙子?”她自是有底气说这番话的,因为大姨娘的确送过她,而且送过不少。
“姑娘饶命,奴婢对天发誓,这裙子真的不是您的。”丫鬟见靳宜安越发的笃定,更是吓得战战兢兢,连连叩头道,“姑娘,这裙子真的不是您的啊……”
帘子忽然被掀开了,宁姨娘自门外走了进来,边走边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丫头哪儿惹了大姑娘不高兴?小云,把小晴带出去,让她在太阳底下跪着认错。”
初夏的天气已经有几分炎热,午后这个时间在太阳底下跪着,可真真是折磨。只是这话从宁姨娘口中说出来,仿佛闲话家常,半点不忍也无,她声音极是动听,说出这番话来却让人不由得心生凉意。
“那倒不必。”靳宜安摇了摇头,“这么热的天气跪在太阳底下,怕是晒也晒化了呢。”想支开那丫鬟?那也要问我我靳宜安同不同意。
说完这句话,靳宜安倒像是不管那丫鬟了,任由她在地上跪着,转而拉着宁姨娘的手笑道:“今儿上午和三妹妹一齐去了四妹妹那里玩,回来路上恰巧路过繁华居,想着还没来和几位姨娘问过好,便冒冒失失的闯来了,姨娘不会怪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不怪?挑个人家正休息的时候来,没见着主人前就先发作了主人的丫鬟,谁心里能痛快?
不过,眼前的宁姨娘倒是一点都看不出不痛快,笑吟吟说道:“我还巴不得你来陪我说说话呢,怎么会怪你?自你回府,一来你身子不好,二来我也有些闲事要忙,倒是没怎么和你见过面,还怪是想你的。”
两人言笑晏晏,不知道的还以宁姨娘才是靳宜安的生身姨娘。
说了会子闲话,靳宜安忽而想起了那丫鬟,有些不快的说道:“这丫鬟好生可恶,我看她身上穿的裙子很像是我前几天刚换下去洗的,问她几句,她却支支吾吾不肯作答。”
大姑娘这话说的有意思,怎么可能她的裙子会落到一个丫鬟身上。宁姨娘眉头微微动了下,笑脸不变,仍旧细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主子的东西不是?”
“可那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