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饭已经做好了。方宁稍稍汇报了一下报信的过程,就乖乖地坐在一旁等着开饭。
晚饭十分简单,都是些家常菜式,像萝卜炖腊肉、白菜豆腐等等,主食稍微奢华些,是白面饼子。
他们乡下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饭桌上十分热闹。
方氏就问汪家其他人的一些情况,“立志这小子读书应该很好吧?”
香草轻叹了一声:“哪有,他读书不行,对做生意挺有兴致的。可我爹偏想让他读书。这不正在闹脾气呢。”
方氏接道:“这真是一家有一家的难处。不过,做生意也挺好的,至少吃喝不愁。”香草微微一笑,点头称是。香草跟方氏寒暄了一会儿,便转头跟方宁说话。她们姐妹三个,夏宁稍稍活泼些,但话也不多。秋宁的性子像极了杜朝南,一天到晚手忙嘴闲跟个闷葫芦似的。家里整天就方宁话多,一人能顶几十只鸭子。
这一大一小聊得十分投机,方宁先说了两个表弟的糗事,把众人逗得差点喷饭。接着她又含蓄的夸了自家姥姥姥爷和大舅连她大舅妈也夸了,说到最后甚至连外婆家门前几棵树都捎带了出来。:“那树可不是一般的树,我姥村里的王瞎子说。屋前有这树的人家将来肯定了不得。子孙后代中肯定有做官的……”
方牛子差点被汤呛住了,他急忙拿眼色制止她,结果全都被方宁无视了。香草听得十分认真,一双眼睛在摇曳不定的灯光中熠熠生辉。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透了。不久,一轮明月从东边升起,溶溶的清光撒向大地。
方氏说道:“这从南到北怪远的,我送香草妹子回家吧。”
方宁笑道:“娘,你送她回去,得会儿她还得回送你,还不如让我和小舅去送呢。”方宁笑吟吟地看着方牛子,方牛子脸色微红,香草垂头不语,嘴里连说不用。
“走吧走吧,不就一趟路吗?”方宁拉着香草一起往外走,方牛子不远不近的在后头跟着。
过了一会儿,队形便渐渐开始变化。方宁很快就发现她被人利用后抛弃了。方牛子和香草走在了前面,她落在最后。
两人在悄声说着什么,方宁伸长脖子,竖着耳朵但什么也听不到。回来的路上,方牛子怕方宁会套他的话,他大踏步往回走。
方宁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赶,“小舅,你不知道我跑不快吗?”
方牛子头也不回的答道:“谁说的,我看你有时候跑得挺快的。”
方牛子一回到方宁家就说太累了,稍一收拾就去睡了。夏宁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捅捅方宁:“哎,他们搭上话没?”
“能搭不上吗?咱小舅是个假正经,开头还扭捏着不去,结果呢,一出门就把我抛到后头了。”
“扑哧,难不成你想夹在人家中间。”第二天方宁醒来时,方牛子已经回去了。当天上午,香草也由她小叔送回县城了。
夏宁秋宁早早的出去打了一筐猪草,正在剁草,方宁也在喂鸡鸭。不想今日却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这人正是大伯母孙氏。
“三弟妹,你在家啊。呵呵。”
“大嫂。”方氏十分得体的招呼道。
两人就在屋外的大树下坐着,方氏拿了针线篓子一边做活一边跟她说话。孙氏先拉扯了一会儿闲话,接着就问道:“我看那老汪家的香草跟你家走得挺近的?听人说老往你家跑?”
方氏淡淡地回应道:“也没啥,就是他爹去城里卖东西,老汪家帮了不少忙,一来二去就的就来往了几次。”
孙氏的小豆眼骨碌碌转着,笑道:“春宁娘,你可别哄我。我看你们交情不一般,单拿那天送的礼来说,寻常来往谁送那么好的衣裳?”
方氏见对方又提那件衣裳,心里不禁有些不乐意。
孙氏干脆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春宁娘,我今儿来是请你帮个忙?”
“啥事?你说说看,我能帮就帮。”
孙氏笑呵呵地道:“这不是,咱那兄弟嘛,他今年年纪也不小了,眼光还高。我瞅着香草年纪也不小了,被人指指点点也不好,你又跟她走得近……”
方氏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是哪个兄弟?”
“他是冬宁的三舅,叫大进的那个。”
方氏脸色略沉,孙氏连忙插话:“春宁娘,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香草要是真好,她能拖到如今吗?你看她长那模样,又矮又墩,脸大五官小,远远看去,就跟大白面饼上洒了芝麻似的……”
方氏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觉得孙氏未免太刻薄了,香草长得是不出挑,可也没她说得那么丑。即便长得再丑,无冤无仇的,她也不应该这么挤兑人家。
夏宁暗自撇嘴,凑到方宁耳边小声说道:“那么糟践人家,她以为自己是个天仙?”
方宁俏皮的答道:“人家是大苞谷面饼上嵌绿豆。”
夏宁强憋着笑意,仔细一想还真是的,孙氏面色发黄,一双绿豆眼,可不就是苞谷面饼嵌绿豆?
秋宁在一旁老气横秋的轻斥方宁:“不管怎样她也是长辈,你不能出语这么刻薄。”
方宁冲秋宁一笑:“三姐,我也是个厚道人,我只对那些刻薄的人才刻薄。相貌都是爹娘给的,咱们人谁没个缺点?没见过这么贬损别人的。你见我笑过那些品性好的人吗?”
秋宁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