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王的身体状况,虽不需外传,但卫王及郭家却是必需通知的,卫王得知汾王的暴虐是因误食寒食散所致,惊讶的差点合不拢嘴,郭明义却是松了口气。
“幸好那歹人下的量少,虽然脾气受了影响,但不是完全无救,御医已全力救治,他的腿伤也重新开药,相信复原是指日可待。”太子负责说明此事,并代皇帝表达由衷的感激之情。
汾王原未婚妻家可是直接让女儿‘死’掉了,而郭家应允了婚约不说,还在丽嫔提出冲喜之说时同意要求,委屈了自家女儿,这一份人情,皇室会永记于心,卫王捋着胡须微笑,他隐约听闻过,汾王那荒唐的妄想,丽嫔倒是个聪慧,有这样的一个婆婆在,外孙女往后日子应该能好过。
虽然汾王成亲的新房设在宫里,但跟后宫还有条长长的夹道及宫门相隔,与后宫还有段距离,对内府置办新房的管事嬷嬷和丽嫔来说,真是方便不少,但也很辛苦。
一般皇子成亲都是在宫外的府邸,所有的事宜皆由皇子府大总管统筹,但傅内官被逮,丽嫔在内府挑拣一番,愣是没挑到个合意的,只能慢慢来,因而汾王婚事的所有事宜全由丽嫔亲力亲为,皇帝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皇贵妃本想挑挑刺,后来一想,不好,她要是去挑刺,皇帝说不定就把事情砸回自己头上来,她那有心思为旁人的儿子操持婚事!
宫里两大头头都没说话,德妃、贤妃等人自然也不敢多言,于是丽嫔成了后宫中,唯一一个能亲手为儿子的婚事打理一切的嫔妃,其他人对此又羡又妒,龚美人她们更是羡慕,她们对自己能否拥有自己的孩子都没把握!
旁的不说。皇帝的年纪大了,原本看来身强体健的他,经过年初的大变故后,竟然已明显呈现老态,以前炯炯有神的厉眼,如今常常是半垂着眼,不再直视着人,晚上总是不安稳,这点,席美人几位常侍寝的嫔妃最有感受。现在皇帝翻她们牌子召她们侍寝,却不是为做那事,而是要人伴在他身边陪着。
因此她们对于皇帝的变化。最是清楚不过,对丽嫔羡慕的同时,也黯然心伤于自己的未来。
六月十七日一早就有送嫁的队伍,将新娘的嫁妆送进新房,众人欢腾之余。御卫与隐龙卫是小心戒备,深恐有心人趁此机会混入宫中,等到送嫁的人散去,隐龙卫统领将这日发现的异状向皇帝禀报,皇帝听闻之后,只淡笑了下。吩咐道:“让人仔细盯紧了,别再跟丢人。”
隐龙卫统头讪讪的应下,待人走了。太子才自银壸里倒了杯温水给皇帝。“父皇不查明白,是谁在背后指点丽嫔吗?”
“去查这个做什么?他们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了吗?就是想从宫里出去!”
太子想了下,“二皇兄的手段也实在厉害,丽嫔娘娘和十一皇弟身边。竟都有他的人。”
皇帝没有说话,父子两又说了些话。太子便出宫回府了。
一回府就听大总管道:“顺王来了,在外书房等您好一会儿了。”
“怎么没让人去宫里跟我说一声。”
大总管恭敬的道:“顺王殿下不让人去,说是无需麻烦,他多等会就是。”
太子摇摇头,“下回再这样,别忘了让人去通知我。”
大总管应诺,太子也不更衣,直接去了外书房,只让人跟太子妃说一声,让她命人准备酒菜,他在外书房与顺王用饭。
太子来到外书房时,顺王坐在窗边,借着外头还算亮堂的光线,右手拿着雕刀专注的在手上的物什滑动着,太子朝看到他,想扬声跪伏的小内侍摆手示意,小内侍会意,悄声的退下,太子自己走到东方朔身边的太师椅坐下,他静静的看着弟弟的手,修长有力的手中,握着一块羊脂玉,右手的雕刀在玉上轻巧的舞动着,从他的位置看不出来东方朔在刻什么,他也不问,很有耐心的等着东方朔收工。
当天色渐渐昏暗,东方朔立时收了手,他闭上酸涩的眼休息了下,才轻声道:“四哥回来了。”
“嗯。我还以为你会打算没弄完不会收手。”
东方朔淡笑将手中的雕刀放到身边专放雕刀的木盒里,又拿了一块柔软的布,细细的擦拭手中的玉料。
“雕什么?”
“想着四哥的生辰快到了,给四哥雕件玉佩。”东方朔很诚恳的看着太子,太子却瞧着弟弟的脸,嘴角微抽。
“得了,给我未来弟媳弄首饰就实话实说,你四哥也不是个小气的。”
还说自己不是个小气的,那现在眼睛直打量着自己手里玉料的人是谁啊?明明就很介意。
他近日待在顺王府,看那些匠人忙着朾磨家具,一时手痒,捡了块边角料,雕了十二生肖,只有简单的外形,并未细琢,谁知四哥见了就要抢,他觉得雕得不好,随口道应了要给慕越的,不能给他,四哥就恼了,说自己有了老婆就没了老哥,见色忘兄,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东方朔直接将手掌打开,让太子也不客气,伸手拿到眼前,圆润的羊脂玉上头简单的刻了个福字,背面则是三羊开泰,伸手在福字上摩挲了一番后,才将玉料还给东方朔。
转而说起今日郭府送嫁的事情。“……幸而早让他们盯紧了,不然还真无所知觉的让他们混入人群里,就这般逃出宫去。”
“知道是谁在丽嫔身边出主意了?”
“知道了,不过我不打算打草惊蛇,就让她待着,日后说不准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