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懂他的感受,却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是因为心疼儿子,怕他掉下来,才不敢再爬树,他却说,他在树下看着她往上爬,感觉与她看儿子时一样,怎么会一样呢?怎么可能一样?他又不爱她,也不疼她啊!
不然,他雕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一样是给她的,她曾跟他要过,他却没给过。
可是这一世,他却将第一次雕的东西给了她。
她不想父亲和兄长们再被卷入皇子们的战争中,那使她几乎失去他们,没有人知道她有多自责,因为她,蓝家与四皇子绑在了一起,因为她,二皇子、三皇子多次指使人行刺她的父兄们。
因为她,大哥被人盯上,施以美人计,几乎夫妻反目,她哀伤的看着眼前的少妇,为此大嫂失去了一个孩子,大哥差点命丧黄泉。
虽然他们不怪她,但她却怪自己。
背负着深深的歉疚,她与阿朔成亲,她告诉自己,要笑,要快乐给每一个关心她的人看。
这一世有了机会重来,她真的不想,再让爱她疼她的亲人受苦。
至于阿朔……没有她,他还能娶个更好的、更美的、更大方贤淑、对他和四皇子更有所帮助的妻子!
“喂!小鬼,帮老子提桶水过来!”脸上有道横过整张脸的疤,看来狰狞的军汉朝那吃力提着水桶的小兵丁喊着。
那小兵丁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军汉见着他脸上的大红斑,吓了一大跳,随即大笑起来。“嘿!小家伙,你的脸跟老子有得比啊!哈哈哈!”
那小兵丁没应声,只是慢慢的提着水桶往前走,那军汉瞧着觉得有趣,爬起来朝他走去,见那小兵走得慢,他也跟着慢,走着走着,不知他估摸出什么来,看着那小兵若有所思的发怔,几个军士经过拍了他一记,他方才如梦初醒,拍着额头道:“那小子怎么会老子师门的轻功身法,怪怪!”
接下来几天,那军汉一有机会,就跟在那个红斑小兵的身边打转,那小兵不理他,也不赶他,事实上他是没精神理会那军汉,明师父让他边提水,边练着心法内功,说什么在平常生活里就要养成习惯练功,如此一来才能在不引人注意之下修习内功。
他自知就算父皇应允他长住宁夏,他还是必须常常返回京城去,毕竟他不是就藩的王爷,又尚未开府另居,长久不在宫中,难免会引人注目,现在的他最忌引人注意了,一旦返京回宫去,他势必无法像现在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当个小兵还是有诸多限制,但相较于在宫里的皇子生活,已是自由多了。
那是一睁眼就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看书看得正有趣,也得装着厌烦把书丢着,练字练得正顺,也得故作不耐烦写字,各宫嫔妃送来的点心,不想吃的、不爱吃的,都得尝尝,吃完还得说些违心的话。
在军营里,吃东西那得用抢的,抢得不够快,你就没得吃,就得饿肚子。
他假扮身份的第一天,看着那些伙食食不下咽,蓝大哥抓着他说了个故事,说他随蓝将军去打仗,后头的粮草被个不知死活的穷酸给扣了,那时他们的粮只够三天,可仗不知几时才能打完,所以当时他的伍长就叫他们勒紧腰带,勒得紧紧的,忍着。
“你知道,我那时多想手上有你眼前的这颗馒头可吃!”蓝慕远低声的道。
说完话,他起身就走,留下他看着手上的馒头,良久,才张嘴咬下一口来,慢慢的嚼着,蓝慕声坐在他身边,等他把馒头吃完了,才凉凉的道:“阿朔,你真好骗!”
小兵丁想着就笑了出来,在宫里没有人会这种事来骗人,更没有人会花时间陪着你吃完,才把事情捅开来嘲笑你。
军队这里虽是处处简陋,事事从简,但比那富丽堂皇的宫中要有趣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