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董言言倒了两趟车,准时出现在省台门口。这个地方她也来过几次:璐璐不到三岁就开始学舞蹈,并且报了好几个特长班,每年的暑假和元旦春节,她都要带着她到电视台或者文化宫参加一些比赛和演出。活动都是由学校组织的,但是孩子太小,必须由家长全程照顾,所以与其说是锻炼孩子,其实就是在熬家长,每次有活动,往往都是早晨一大早就要起床给孩子梳头化妆,带孩子赶班车,然后一整天都跟在孩子身边忙活,被老师指挥来指挥去,给孩子换衣服补妆;孩子候场的时候要在后面陪着,孩子表演的时候也不能闲着,得拿数码相机照相、录像,还得在舞台下面猫着,不能挡人视线;孩子一下场,家长们立刻往后台飞奔,给孩子换衣服换鞋,回到家累个半死,还得给孩子做饭。没办法,演出的时候老师不让孩子吃喝太多的东西,饿了一天,不给她做个两菜一汤她根本就吃不饱。
现在想起来,她居然觉得有些甜蜜。看着孩子每次都一点点的进步,一点点的长大,再辛苦心里也是高兴的。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抬起手腕看看表:还要十分钟就到一点了,这个时候任家宣不来,只好自己一个人进去了。她正有些不高兴,身边停下一辆出租车,任家宣穿着银灰色的长风衣,围着白围脖从车里钻出来,一下车就往她这边跑过来。
“还好没迟到,你来多久了?冷不冷?”他笑吟吟地问,呵了呵手,嘴边都是白色的哈气,然后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路进了主楼的大厅。
“我们直接去2号演播室找我吴哥。你听她安排就行了,你不用害怕,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任家宣说着领着她上楼,一路上左拐右拐的,遇上人他就打招呼,董言言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因为他不是叫叔叔阿姨,就是叫哥哥姐姐,好像都很熟悉的样子。
“怎么感觉这里像是你们家后院?叔叔阿姨的。”董言言笑道。
“算是吧,我算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任家宣带着她走到一个不大的化妆间门口。敲了敲们,里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冲他扬扬手,笑道:“家宣你来了!这就是你那个同学?!”
任家宣拉着董言言进去。含着笑介绍道:“张姐,这是董言言,我的同学;言言,这是张红,负责给你化妆的。”
董言言很礼貌地伸出手。笑着叫了声张姐,张红领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回头拿了几套衣服往她身上比划,比划了半天,挑出了一套红色带黑点的连衣裙让她换上,董言言换上了衣服。感觉怪怪的,自己本来就显小,穿上这么可爱的衣服更显得幼齿了。
张红又熟练地给她打上粉底扑上粉。然后涂了层淡淡的唇彩,又找了一个蝴蝶结的发夹给她戴上。
任家宣双手插兜,悠闲地靠着门口对着她笑。
“好了,带她去演播室吧,别人都先到了。”张姐笑道。
董言言说了声谢谢。跟着任家宣出门,出了门。她才一把拽住他,满脸黑线地问:“这是什么意思?看看她都把我画成小孩儿了?!”
任家宣看着她,忍着笑跟她解释,“言言,我事先忘了跟你说,你就是演一个小女孩,就是合家团圆那个主题,所以一会儿进去,你会看到演你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的人,你是最小的。不过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的气质很适合,呃,很适合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是吗?”董言言冷笑,斜睨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放心,我现在给你面子不生气,等回学校再说!”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回过头,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一会儿最好别再让我发现你耍我,否则我当场砸了你的场子!”
任家宣吓了一跳,陪着笑脸哄着她,“有什么帐咱回去算,一会儿你可得听话,否则我的面子里子都丢了。”
董言言冷哼了一声,在前面走,任家宣追过来笑道:“你等等我,别走丢了!”
演播室不大,背景已经布置好了,很温馨的居家场面,主题颜色是红色,红色的对联,红色的剪纸,透着春节的喜气洋洋。
里面的几个男男女女正忙活着。
任家宣跟一个穿马甲的男人打了个招呼,跟董言言说这是他吴哥,那个吴哥冲董言言笑笑,拿出一个红色的福字挂件给她,让她举着。
董言言接过去,按照他的要求跟其他几个人坐到演播室的沙发上,然后对着镜头一人说一句台词,最后一起摆pose,照了几张全家福。
两个小时后,短片拍完了,任家宣笑逐颜开地哥姐姐说再见,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大功告成了,董言言也很高兴,看来人在适当的时候是得出来散散心,换换心情。
“言言你太棒了,我没想到你一点儿都不怯场。”任家宣笑道。
董言言不以为然地一笑,“那是老师教的好,说明在你们班的课我没有白上。”
“你还挺谦虚!你真不像是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你做什么都那么从容自信有主见,甚至比很多城里孩子都优秀。”任家宣带着赞许的语气说道。
董言言笑嗔着翻了他一眼,心想我都在社会上混了多少年了,再没有点儿主见,那十几年不是白活了?
“你是不是以为农村出来的女孩子都是傻乎乎的没见过世面?我讨厌地域歧视,更讨厌身材歧视!”她不满地说道。
任家宣无奈地笑笑,“我可没有,夸你呢!